于德清

旨在培养大型民企接班人，以及成长型民营企业负责人的江苏“千名民营企业家后备人才培养计划”8月15日正式启动，波司登、沙钢等一些大企业老总还特地将其子女送来拜师求教。华西村老支书就收了两位富二代为徒。

在传统微观经济学的理论体系中，民企接班人的问题自然都是企业的事情。如今，江苏省以行政手段而替民企的接班问题着想，固然体现了对民营企业的厚爱，但这种与国企管理颇为类似的做法是否合适、有效，都是值得商榷的问题。

相信，江苏省之所以退出这样一个计划，一定是出于好心。当下在不少地方，大中型民营企业之于地方政府的重要性，与国有企业已经并无二致。尤其是像江苏这样民营经济占有很大比重的省份，地方政府充分发挥行政资源的力量而为民企提供更好的服务，也应是题中应有之义。毕竟企业不论所有制的形式，只要能够长期经营下去，自然就能为当地带来税收、GDP，解决就业等等。因此，江苏注重对民企接班人的培训，倒是提现了一种涵养税源的前瞻性眼光。与某些落后地区相比，江苏的做法无疑还是体现了一种开放性的姿态。

然而，行政力量介入民企接班人的培养终究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企业家作为市场经济的产物，从本质上说是基于自由竞争的结果，是市场自发产生的。按照杨小凯的说法，这个世界上有好的市场经济，也有坏的市场经济。显然，好的市场经济能够给各种微观主体提供完善的法律制度、公平的市场环境，而在坏的市场经济中，这些要素则是缺乏的。因此，前者往往能够导致良性的竞争，使优秀的企业和企业家能够层出不穷，从而使那些效率低下和落伍者淘汰出局。尽管，后者并非不能产生优秀的企业家，然而，其中必然运行着两套市场规则：一套符合真正的市场法则，而另一套实质只是奉行权力法则。权力法则的运行并不会真正提高效率，其只是以不公平的手段挤占市场资源，导致劣币驱逐良币的恶果。其往往盛产各种假冒伪劣的企业家。这点查查历年的富豪榜就可以发现很多线索。因此，企业家在好的市场经济中往往如过江之鲫，而在坏的市场经济中则是凤毛麟角。欲多多培养企业家，最重要的莫过于创造好的制度环境。

而企业家的接班人问题实际上是寻找一位新的企业家。这与任何企业家的诞生并没有什么不同。这同样应该成为市场公平自由竞争的一种结果，是市场经济中微观主体自身的行为，而不能依靠行政力量介入。

尽管，江苏培养民企接班人的手段和对国企后备干部的培养有着很大的不同，采取了导师制的新鲜方式。然而，吴仁宝等导师们能够给这些未来的企业家们传授什么样的从商之道？这是我们所深刻怀疑的。由此，我们还是不得不提一下江苏富豪严介和。其太平洋建设集团的发迹离不开与江苏地方政府的密切合作。然而，当他想把总部迁往上海之时，却引发地方政府的不满，于是有了2006年的欠税风波。这次事件最终以严介和“退位”收场。不知，严介和能否也成为江苏民企后进们的导师？而在笔者看来，严介和即便不能列入官方的推荐之列，他的经验也当是值得认真反思与学习的。

而另一个不能不说出的疑虑则是，在江苏方面一个如此庞大的计划之下，其省内的民营企业是否有可以拒绝参与？想必，很多民企是很希望能够进入这个计划之中的。毫无疑问，能够进入此计划则意味着与政府的良好关系更进一层，即便不能从政府获得额外的关照，其遭遇不公平的商业损害之时亦可有渠道摆平。或许，这是很多民企以及民营企业家们的现实心态。从媒体报道来看，波司登、沙钢集团等企业的积极表现则很能说明问题。江苏省的这个计划所释放出的意味，也当是被很多民企听懂了。这些企业之如此热衷于让行政力量帮自己培养接班人，只能说明当下市场公平制度的稀缺。

江苏省为民企提供服务的初衷是好的。不过，江苏与其向民企提供实质上并不需要的服务，不如不插手企业自身的事务，对权力进行约束，致力于市场公平的建设。当下之中国越来越致力于法治的完善和市场公平的建设，地方政府须往这方面着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