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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恋爱吧!”
古时候的青年男女之间是没有恋爱可谈的,到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年纪,自然有父母做主,请个媒婆,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把日子敲定,然后三聘六礼,然后拜堂成亲,等入了洞房掀了盖头,俩人可能才见第一面,是光脸还是麻子,都没有“退货”的机会了。
但唐朝却是个例外。唐朝的青年男女在婚恋问题上所享有的自主权,在中国整个封建时代都很少见,这是为什么呢?
唐代是个民族大融合的时代,那些马背上长大的民族,没有受到汉儒的教化,辽阔的草原给了他们粗犷率真的性格。在他们的社会中,有很多地方还保留着原始的母系氏族社会的味道,女性的地位非常高,她们也从没有像汉人妇女一样受到那么多的礼教约束。
当这些民族兄弟骑着他们的马儿进入大唐以后,他们的文化风俗也跟着一起来了。在这种风俗的影响下,大唐的女子一改往日大汉民族那羞羞答答的女性美。她们率真、果敢,体现在爱情观上,要是看上了哪个男人,再也不会欲说还休地藏在屏风背后偷偷惦记了。
当然,这首先是因为整个大唐的社会氛围允许女性这种爱情自由主义的存在。唐朝是中国历史上经济文化极度繁荣发展的时期,文化越是发展,思想越是解放。举个例子,《唐律·户婚》里有一条规定:“诸卑幼在外,尊长后为定婚,而卑幼自娶妻已成者,婚如法。”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即使子女未征得家长同意而建立婚姻关系的,也能得到法律的认可,受法律的保护。
在这样的国家政策之下,大唐的青年男女在很大程度上,便享有婚姻的自由了。
王子与公主的爱情,那是个童话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唐朝还真有这样的女孩儿把这个白日梦做成了,这人就是武则天。
武则天是真的嫁给王子了,而且后来还干脆自己当起了皇帝。说起来,武则天的出身还真不怎么高贵,他爸早前是个卖豆腐的,后来靠做木材生意发了家。从某种角度上说,武则天也算是个富二代,但在门第观念十分盛行的大唐初年,这个出身可并不怎么能拿得出手。
唐朝那会儿的门第观,不是说谁家有钱,谁家的官做得大,谁家的门楼就高不可攀,唐朝的贵族,得从魏晋南北朝那会儿说起。
魏晋是个特别讲门阀的时代。
什么是门阀呢?门,就是门第;阀,就是阀阅。简单说,就是政绩、功勋与经历。魏晋时期特别讲这个,世代为官的便是门阀很高的人家,在社会上很有影响力,他们自己也觉得自己很牛,一般人压根瞧不起。
这风气从南北朝经短暂的隋朝,一直延续到了唐朝。虽然当时的门阀大族已经衰落,基本上在朝里也无官可做了,但势却没有倒,在社会上的名望依然很高,所以他们压根就不把唐朝的新贵放在眼里,动不动就会把老祖宗摆出来说,“我家祖上在汉朝的时候就怎么怎么样,你家兴起来才几天?”在他们看来,唐朝的新贵,个个都是暴发户。
但暴发户却很看得上这些旧势力的门第,整天上赶着要和这些旧势力结亲。谁家娶媳妇,都以娶了旧贵族家的千金而自豪。谁家嫁女儿,都想把女儿嫁给旧贵族的儿子,好沾贵族亲戚的光。在这种风气之下,武则天一个木材商的女儿,硬是从一名小小的才女,一步一步拼杀成唐朝政治的巅峰人物,绝对不是只靠颜值就可以做得到的。只是这位女皇的出身的确不怎么给她撑面子,那个靠木材发家的父亲,也没少让她受到宫里人的嘲笑。别说大唐的那些旧贵族瞧不起武家,就连突厥的可汗也不把她这个“武”字放在眼里。有一次这位可汗来和大唐求亲,一看来相亲的是武家的子弟,就不干了——“我女儿要嫁的是大唐李氏的子孙”。瞧,这得让武则天多没有面子。
尽管自己吃够了出身的苦,按说到了儿女婚事上,她总该开明一些吧。可她不,虽然我出身不好,但我的女儿可都是金枝玉叶,虽然不能再嫁个皇帝,但至少在门第上不能受委屈。
所以,太平公主下嫁薛绍那会儿,还没有过门子,武则天就下了旨意,让薛家把前面的媳妇们先休掉。这些媳妇是薛绍的嫂嫂,娘家的门第都比较低,在武则天眼里,她们怎么配得上和自己家的公主做妯娌?
从这点上来看,就能知道,唐朝的贵族婚姻中,门第是先决条件,门不当户不对的,一切都免谈。
不过话又说回来,武则天千万不要以为,她的宝贝女儿真就那么受欢迎。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但这话在大唐公主的身上一点儿都不灵验,相反,唐朝的诸位公主们,常常都面临无人敢娶的尴尬。
为什么呢?
虽然大唐贵族之间联姻看重的是门第,可是人品也很关键。大唐的这些公主们,一个个骄纵不逊,生活作风严重有问题,最重要的是,还特别不懂规矩。《醉打金枝》的故事大家都应该听过,讲的就是那个十分刁蛮且不懂规矩的升平公主。升平公主是唐代宗的女儿,嫁给了大将郭子仪的儿子郭暧。这一天,郭暧的老母亲过生日,全家都去叩头贺拜,唯独升平不去。升平觉得自己是堂堂大唐的公主,金枝玉叶,凭什么给你一个老婆子拜寿?大唐的公主就这么牛。
这么难伺候的儿媳妇,谁家敢要呢?因为谁家娶媳妇,不想要个品行好点儿的女孩子呢?
除了门第、品行,唐朝人的婚姻观里,还有一项关键的衡量标准,那便是家底。
这话没毛病,现代的丈母娘挑女婿,还要先问有没有车,有没有房,银行存折上面排了几位数,何况是唐朝的那些贵族呢?
唐朝的贵族之间论婚姻常讲门第,因为像这些人家那都是名门望族,人家讲得起门第。但也有一些人是后起之秀,墙新树不老,他们虽然也在朝廷里做了高官,但那些老贵族却依然看他不起。举个例子,武则天时期的宰相许敬宗,就是从一个小小的别驾爬上来的,他的儿女想要跻身大唐根深蒂固的贵族之家,那还是有些难度的。怎么办?像这一类人家,既然门第攀不上,关于婚姻,他们的主张就是多捞些钱。
许敬宗为了能在儿女的婚姻上多捞些钱财,先是把女儿远嫁到了岭南的冯家。要知道,那会儿的岭南,在长安人的眼里可是蛮夷之地呀。但冯家有钱,而且好歹在岭南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这也就算了,二女儿嫁的钱家是个啥出身呀?钱家的祖宗以前就是李渊身边的一个奴仆,但后来发达了。许敬宗把女儿嫁给钱家,不知道挨了多少人的骂,但他也得到了不少的钱呀。
像许敬宗这样收取大量钱财嫁女儿的事情,在当时的大唐上层社会非常盛行。不光娶老婆要花钱,有的时候,嫁女儿的嫁妆也贵得惊人。这在当时有个专属名词叫作“陪门财”。谁来出这个陪门财,谁又来收这个陪门财?这当然就要看是谁要攀附着谁来结这门亲了。你既然想要凭儿女婚事攀高枝,那也就只好多使些“陪门钱”了。所以,在唐朝上层社会的婚姻里,钱也很关键。
但无论是门第观还是陪门财,那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家的婚姻观。他们在大唐的整体社会里毕竟不是大多数,大多数还是普通百姓家儿女们的婚姻。普通人家既然没有什么门第,也就不需要攀比,既然大家都不是什么土豪,那就讲点情义。所以,大唐民间的婚姻爱情反而显得很纯粹,倒是常能看到些充满着浪漫和美好的爱情故事,也能体现大唐开放民风下的爱情择偶观。
说爱情以前,咱们先来念首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这诗大家都熟悉,是崔护的《题都城南庄》。说的是有一年春天,崔护信马游缰到了长安城外,在一片桃园深处见到一处农院,忽然感觉口渴,便想去讨口水喝,于是遇到了美丽的绛娘。
绛娘生得像桃花一样好看,大约崔护也多看了她几眼,还暗送了些秋波,姑娘从此就动心了。
在爱情这个问题上,男人和女人的差别,总是女人一旦爱上了,他就是她的全世界,而男人即使爱上了,她也只是他世界里的一部分。桃花树下两人别过以后,绛娘对崔护可就放不下了,日日相思夜夜想念,从春天到夏天,再从秋天到冬天,却再也不见了崔护的身影。
崔护去干吗了?崔护离开绛娘以后,就回到了他自己的世界,读书,科考,闲的时候和朋友喝个小酒,聊一些文艺,很快就把绛娘忘到脑后了。
直到第二年,看到长安城里的桃花又粉嘟嘟地开满了春天的时候,崔护忽然想起了那个他曾经见到过的和桃花一样可爱的女子。这一想起就搁不下了,他总觉得那姑娘还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于是打马挥鞭又来到了城外,找到了那片桃林,又看到了桃林掩映下的那家农院。
不过这一次,院里却空无一人。崔护等到太阳下山也没有见到绛娘的影子,于是便留下了那首诗,失望而归。
这一次寻美人而不遇,令崔护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他从此整日对绛娘念念不忘,几乎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程度。又过了些日子,终于难耐相思,他再一次来到了那座农院,可谁知命运弄人,这一次他见到的,却是绛娘的尸体。
自前一年崔护离开以后,绛娘便对他日日记挂,时刻不能相忘,整天盼着能与崔护再次相见,可偏巧那一天崔护来了,她却正好去了亲戚家。绛娘回来后,见到了崔护题在门上的诗,又悔又急,就病倒了。相思本就使人愁,再加上这姑娘可能心病实在太重,没几天工夫,就香消玉殒了。
崔护听绛娘的父亲哭着向他诉说了这一切,肠子都要悔青了,他抱着绛娘还有余温的身体大哭不止。说也奇怪,大约老天爷真是有心要成全这一对,在崔护寸断肝肠的哭声里,绛娘居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又活了过来。
崔护欣喜若狂,欢欢喜喜地就把绛娘娶回家了。
故事讲完了。从这个故事里,我们可以看出绛娘正是待字闺中的年纪,她对崔护一见钟情,从此念念不忘。她的老爹爹其实是很尊重她的这份爱情的,并没有像很多虐心剧里演的那些迂腐的老爹一样,因为怕女儿搞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就赶紧把她嫁掉。绛娘的老爹爹是一直在陪着女儿等崔护的,这样的老父亲,在一千多年以前,的确是相当开明、前卫了。
这是大唐平民之间的爱情,像这样的爱情在大唐民间可不是仅此一例。绛娘是土生土长的长安姑娘,有点陕西人的一根筋,爱上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而江南的小晁姑娘,同样也是个花痴。
晁姑娘芳名晁采,家住江南。与绛娘农家姑娘的出身不同,晁姑娘生在书香之家,从小就舞文弄墨,很有些文采。她们家隔壁住着一户姓文的人家,文家有个男孩子,与晁采从小一块长大,是真正的青梅竹马。重要的是,两个人都是文青,平时没事就爱对个联和个诗啥的。随着年纪一天天长大,这俩人就开始眉目传情了。
有一天,晁姑娘家里种的莲花结了籽,姑娘偷偷地摘了几颗派小丫鬟给文哥哥送去,还悄悄地写了句话说:“吾怜子(莲子)也,欲使君知吾心苦耳。”这是多么含情脉脉的表达呀。
小哥哥立即心领神会,感动得小心脏扑突突得乱跳。他把莲子种在庭院里,后来居然长出一朵并蒂的莲花。这兆头太好了,他赶紧跑去找姑娘表爱心,俩人就私定了终身。
姑娘的妈妈是个和绛娘的父亲同样开明的家长,既然你们两个都好上了,看起来也是郎才女貌,我还能有啥说的呢?
在唐朝的百姓间,因为没有权势与金钱的交易,男女之间的爱情往往显得纯真而美好。像崔护与绛娘,晁采和文郎,他们都是两情相悦,最终结为了眷属。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了一个爱情故事,说一个小伙子在街上遇到了一个卖香粉的小姑娘,一眼就喜欢上了人家。于是就天天都到人家的摊子前买香粉。买得多了,姑娘就问他,你天天买粉,都给谁用呀?小伙子会说话,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为了见她,只好天天买香粉。”
姑娘一听,心里马上就乐了,原来她也早就喜欢上了这个小伙子。在大唐,爱情来得就这么简单。
民间的这股自由的爱情风,对于大唐的上层社会也逐渐产生了一些影响,虽然门第与金钱的观念依然盛行,但有些父母也会考虑在门第相当的家庭里,让子女们自主择偶,其中最有名的,就要数李林甫了。
李林甫给他们家客厅的墙上开了个小窗,只要有青年才俊来家里做客,他就让女儿站在小窗前偷看,看上了就是他们家的女婿。不过李林甫叫来的这些小伙子,个个可都是有家庭背景的,至少也是个新贵族,比如新科状元啥的,平头百姓是绝不可能成为宰相家的女婿候选人的。王宝钏与薛平贵的爱情就是个例子,什么家底都没有,还想和宰相家的千金谈恋爱,那还是有困难的。
(未完,待续)
节选自《时尚大唐:唐朝人是怎样过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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