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恋的苦果

本刊记者/李云虹    通讯员/高雪松

提要：张娟（化名）今年只有17岁，花蕾欲绽放的年龄，她却因亲手掐死亲生女儿而被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检察院以故意杀人罪提起公诉。青春年少的她必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包括法律的惩罚。

在看守所内，主控检察官张楠见到以泪洗面、天性胆小的张娟时，张娟对张楠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很后悔，您要救救我啊！我是为了男友而生下了孩子。”事后，张楠不禁发出这样的感慨：“可怜又可恨的傻女孩呀！”

初尝禁果

生活在北京市朝阳区临近郊区一带的张娟，天生胆小。她的父母都是北京近郊的农民，在城市化急速推进的今天，失去了土地的他们靠租房来维持生计。他们有两个孩子，张娟和弟弟相差三四岁。

初中毕业后，张娟考取了北京某信息学院，攻读中专。正值青春年少的她，面容秀美，在学校深得异性的青睐。

此时，正值青春期的张娟自然而然地对异性产生了好感。当时，班上一位名叫王磊的男生跃入了她的视线。王磊对张娟也同样产生了好感，时不时地对其献殷勤，不是帮她记笔记，就是替她打饭。这些举动看在张娟的眼中，感动于她的心中。

一天下课后，王磊来到张娟的桌子前，将一张纸条扔在了她的桌子上。随后，笑着对她说：“看后等你回信儿。”说罢，就如一阵风般走出了教室。

张娟好奇地打开了纸条，纸条上写着：有重要的事情对你说，今晚下了晚自习，林荫道见。

张娟出于好奇，决定晚上赴约。

当天晚上下了晚自习，张娟出现在了校园内被同学们称为“林荫道”的林荫小路边，王磊早早就在这里等候了。在黑暗中，借着微弱的月光，王磊告诉张娟，自己喜欢上了她，希望能跟她交朋友，问张娟是否愿意做自己的女朋友。

面对王磊的真情告白，张娟的心扉如小鹿般乱撞，面带桃色，低下头，不知如何回答。王磊见状，以为是张娟不愿意，因而泄气地告诉她，不愿意也没事，就当没说过。

早已对王磊有好感的张娟，赶忙告诉他，不是不愿意，就是不知道如何回答而已。随后，二人确定了恋爱关系。

初尝爱情果实的张娟，尽管心中幸福着，但对于青春期知识相当匮乏的她并不知道，男女关系的临界点在何处。学校在生理卫生课上对于青春期的教育也有，但那时都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讲解，同时，出于东方人含蓄的性格特点，对于男女之事，张娟的妈妈也从来没有向她提及过。

同张娟形成对照的是，王磊对于此却有一些了解，但他获得知识的来源无非是网络。

一知半解的他们，在情感的冲动下，越过了交往的底线，过早地初尝了禁果。

逃避的代价

没有采取任何安全措施的他们，为自己一时的冲动付出了代价。

两个月后，张娟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舒服，她感觉自己胃口不好，吃不下去东西，与此同时，每月按时“报到”的月经也没有光临了。

此刻，她开始陷入忐忑之中。原本胃口不好，起初她只是以为自己胃病犯了，没有当回事。但现在，她却感到了恐惧。

于是，她找到了王磊，将此事告诉了王磊。王磊听后，告诉她，是不是怀孕了，让她别害怕，去医院看看，检查检查。

王磊陪着张娟来到医院，买医疗本，挂了妇科门诊，谎报了张娟的年龄，做了早孕检查。

结果，证实了王磊的猜想，张娟怀孕了!

王磊和张娟匆匆从医院离开，张娟慌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天生懦弱的她泪如雨下，反复问着王磊，到底该怎么办啊？

此时，王磊显得比张娟沉着，一边安慰着她，一边说，没事，没事，大不了就给打掉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娟怯怯地问：“会不会很疼啊？”

王磊回答：“应该会吧，我不太清楚。”

担心疼痛与别人白眼的张娟，没有足够的勇气走入医院做人流手术。她天真地选择了逃避，任其发展。

当时，张娟所在的学校，要求学生住校，周末回家。远离家庭的张娟尽力隐瞒着室友和父母。由于年轻，张娟的妊娠反应不太强烈，丝毫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几个月过去了，当张娟的肚子日渐显露的时候，她便穿了宽松的衣服。此时，张娟为了不让肚子显现，她饭吃得很少，经常饿着肚子。本身体态偏胖的她，因而，颇为顺利地掩人耳目，丝毫没有被人察觉。

此时，张娟一人独自承担着冲动下的惩罚，而王磊渐渐与她疏远，对她不再有先前的热情。

东窗事发

2008年冬季的一天晚上8点左右，独自在寝室的张娟突然感觉自己肚子有些疼，感觉想要上厕所。

当时，正值元旦前夕，同学们都忙着欢庆新年，因而，留在寝室内的人很少。

楼道内的厕所中，空无一人，唯有张娟。她意外地将孩子生了下来。惊慌之下，她用颤抖的双手将孩子的脐带扯断。

此刻，婴儿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划破长空，顿时张娟慌了手脚。她下意识地用手堵住了孩子的嘴，但啼哭声只是小了一些，还是可以清晰地听到。为了让婴儿不再啼哭，她用双手掐住婴儿稚嫩的脖子……

不一会儿，孩子的啼哭声消失了。这个婴儿仅在这个世界上停留了短暂的时光，就悄然离开了。

张娟回到寝室，从床上拿出一条棉裤，然后，她返回厕所内。她镇静地将孩子用棉裤包裹起来，丢在厕所内的纸篓里。随后，她离开了厕所，回到寝室，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晨，负责打扫卫生的保洁人员，在厕所打扫卫生时，发现了婴儿的尸体，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公安人员经过侦查，很快将目标锁定在了张娟身上。当张娟被“请”到派出所时，校园内认识她的人都震惊了！大家都很难将犯罪二字与印象中的张娟联系起来。一向恬静、胆小的张娟怎么会走向犯罪之路呢？他们始终不解。

张娟的父母也同样品尝到了难以想象的震撼，他们无法相信自己的女儿曾经生下一个婴儿，并将婴儿掐死的事实。张娟的母亲仔细回忆起女儿的变化，女儿在这一年中，确实变得沉默寡言，她只是认为，女儿的变化源于学习的压力。但她却没有与女儿坐下来谈过心。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张娟犯事的信息，很快在当地传开了。张娟的家人经常被旁人指指点点，遭人白眼。张娟的父母愤懑交加，气女儿的不争气。

而张娟的男友王磊，自从张娟出事后，选择了全身而退，不敢承担。他一味地强调，自己曾让她去堕胎，但她不去，自己也没办法。

遗憾的结局

当案子被移送到检察官张楠手中时，她详细地了解了案情。然后，她去看守所提讯了张娟。

在看守所内，张娟的情绪很激动，她对张楠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很后悔，您要救救我啊！我是为了男友才生下了孩子。”

泪流不止的张娟，说话的声音因抽泣而变得断断续续。“我只是不想让孩子出声，我害怕被别人发现，我没有想到会有这个结果……”张娟陷入了自责与悲痛之中。

待张娟的情绪稍微平缓了一些后，张楠问及，“你为什么不去选择做人流手术呢？”

张娟回答：“因为我怕疼，我不敢去做，我害怕被学校和家人知道，我和王磊会被学校除名。”

“难道你不知道人流手术有无痛的吗？”张楠不解地问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手术会很疼，我不敢去做。”张娟茫然地回答道。

“你得知怀孕后，为什么没有去向家人寻求帮助？”张楠问道。

“我不敢告诉父母，我父母平日对我管教很严，这样丢脸的事情，我不敢跟他们说。我害怕听到他们的指责声。”张娟怯怯地回答。

在跟张娟的交流中，张楠始终觉得，张娟是个胆小、懦弱、没有主见的女孩。尽管她马上步入成年，但她的思想还是相当单纯与幼稚。“她甚至还问我，会不会对她男友进行处罚？”如此痴傻的女孩，令张楠又怜又气。

目前，此案已经移送到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等待张娟的必将是法律的严惩。

办理此案的检察官张楠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对于向张娟这样的少女妈妈的出现，原因很复杂。社会因素、家庭因素等造就了她的悲剧。如果学校关于青春期的教育能够更加人性化、合理化，那么，此类悲剧也许会避免，至少孩子们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另外，对于家长而言，尤其是女孩子们的母亲，应该在孩子步入青春期之前，告知孩子们同异性交往的底线在何处，应该如何有效地保护好自己。

实际上，当青春期的孩子们在正规的途径无法获知正确的两性知识之时，他们会将目光转移到网络。然而，网络所提供的信息良莠不齐，这也让孩子们无法获得正确的两性知识。

在张楠看来，唯有学校、家庭、社会的共同努力，才能让此类悲剧不再上演。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2009年5月上半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