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夜里十一点多了，老文从外面散步回来，听俱乐部里有人唱歌。走进去一看，空旷的大厅里只有曲京一人。

“怎么就你一个人呢？”老文打了声招呼，坐到曲京身边。

曲京没有停下来，她在唱王菲的《我愿意》：“……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喔/想你到无法呼吸/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大声的告诉你/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这一曲唱完，曲京说：“你也点支吧？”说着把遥控器递给老文。趁老文找歌，曲京接着唱张韶涵的《能不能勇敢说爱》：“……能不能勇敢说爱/关掉你的眼睛你的鼻和口 SAY NO/如果你也能放下所有/请你点点头……。”

曲京唱完了。老文点的是刘德华的《我不够爱你》：“我想我不够爱你/我不曾忘了自己/没那么全心投入/所以会一败涂地……。”

曲京又点了一首王若琳的《有你的快乐》：“我怎么都不想睡天特别的亮夜特别的黑/当我深深的呼吸心中充满想你的甜蜜/想和你走在雨中/想要你牵我的手/傻傻的你不敢说爱而我也故意要你为我等待/说不出有多么快乐还是不够这感觉这一切/就好像飘在外太空别的星球只有我们存在/在一起越来越久开始会对你在乎这感觉我们都明白/只要你在身边日子就亮起来  ……。”

老文点的是张韶涵的《亲爱的，那不是爱情》：“教室里那台风琴叮咚叮咚叮咛/像你告白的声音动作一直很轻……有你在的地方我总感觉很窝心/日子像旋转木马在脑海里转不停/出现那些你对我好的场景/你说过牵了手就算约定/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就像来不及许愿的流星/再怎么美丽也只能是曾经/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 ……。”一曲唱完，曲京再没有点新曲目，老文问：“你不唱了？”“我累了，你唱吧。”老文随便又唱了两首，也觉得没劲儿，不唱了。大厅里出现了短暂的静寂。今天可是个好时机，应该给她摊牌了，就无话找话说：“哎，你们来了有几个月了？”“该有三个多月了吧”，她又补充道，“我们是三月十二号来的。”曲京显得有些慌乱，这些细微表情早已被老文看出，曲京陪他坐在这里既不是出于礼节性，也不是还未作出要不要离开时的一种犹豫，而是有所期待。曲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显得有些无助，便顺手从背后把那一把乌黑的马尾巴拉到胸前抚弄着。她本来是想掩饰自己的窘迫的，可偏偏事与愿违。没想到这个再自然不过的动作，却是她心灵的一次真实流露。这就是人的一种本能。不过她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明明是个暗示，任何一个有心眼的男人这时都知道该怎么做。男女之间的事情就这么微妙，有时候就决定于这“一瞬间”。老文当时心里也一热，不过他善于克制，毕竟他是来摊牌的。

“噢！都三个多月了？那你能不能说说这个公司怎么样？”老文故意装出轻松的样子说。

曲京表现出了一种兴致，她说：“我怕说不好。不过我认为这里还是很适合我的，至少目前我还没有想过要走。”

“那你能不能说说为什么？”

曲京很认真地思考着说：“管理挺人性化的，一切都按规章制度运作，员工、干群之间相处都很友好，有一种团结的氛围。我很庆幸我刚走上社会就遇到这么一个好公司。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老文正在玩味着曲京的“好公司”这句话，不想被曲京看错了，急忙说：“你说得很对，我们公司确实不错。该得的、该给的都一分不少地给你，在整个南京地区工资虽然有些偏低，但每个月都有保障。特别是对于女人来说，活也不算很重，现在人才竞争这么激烈，这样的单位到哪儿去找？也该知足了。不过我认为看问题要远些，不要只看到眼前，特别是你们这些刚毕业的大学生，是有知识的人，也才二十几岁，不能只看到眼前，应该想到三十、四十岁以后，不能只满足于当一辈子工人啊！我不是轻视工人，而是认为人要靠什么去服务社会，如果只靠一双手从事简单的体力劳动，那就用不着上大学，上个中专技校就行了，上大学就要用所学的知识、用自己的智慧去服务社会。但是，如果你只看到眼前，觉得现在很适合啊，满足于一时，不求上进，那就很危险。这说明你的目的就是这些，现在达到了，满足了。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应该永不知足。不是有一句话叫‘看不到差距是最大的差距，看不到危机是最大的危机’吗？你说呢？”曲京若有所思，她赞同地点了点头。老文接着说：“你看看你们的学哥学姐，有的当了车间经理，有的当了副经理，三十几岁后就不一样了，这说明竞争是存在的，只是你没有感觉到，首先就表现在学历上。你想想，到你三十几以后，你的同学也升迁了，有的当了经理，有的当了副经理什么的，而你还是个工人，收入都差一大截，那时你难道不会失落？”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趁着年青拼一下，先把研究生读下来，完了再读博。一步一步来，要有这个目标。学历高一等，竞争的优势就多一分。”

“读研啊，你看我行吗？”

“有什么不行！就看你能不能下这个决心。”

老文这是真正关心她，他的确打动了她，曲京很感激，她对老文又有了新看法，她喜欢听老文讲话，心里感觉热呼呼的。

这天夜里，老文和曲京谈了很多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