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讳借字(转自byvoid)
(2012-11-03 13:3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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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中文屌肏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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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民族是个含蓄、害羞、善于联想的民族,因此自古以来就有“避讳”之俗。避讳有两大原因,一是因为道德、伦理而不愿提起某个字眼,一是摄于帝王将相的权威而改用他字。因为后者而避讳的字,往往只在某一个历史时期,当时过境迁之后,人们自会复用正字。而因为前者产生的避讳,则可能会持续很久,甚至让人遗忘掉正字和正音。“鸟”和“操”就是两个非常经典的例子。
“鸟”,本系端母字,注音都了切,读若“扚”(diăo)。然而恰恰“屌”(男性生殖器)字读音与“鸟”相同。可以想象,整天说花鸟虫鱼,飞鸟走兽的文人墨客会觉得多么不雅。中古时期的士大夫就因此把“鸟”改读为“袅”(niăo)。
有意思的是,在宋元时期的话本中,几乎都还用“屌”字表示粗口,例如:
“傻屌放手,我赶相公去!”——元•马致远《荐福碑》第二折。
“一点儿唾津儿曣下去,这屌病便可。” ——元•王实甫《西厢记》第三本。
但“屌”字毕竟还是粗俗,到明清以后的小说中,几乎都用“鸟”字代替“屌”了:
智深在外面大叫道:“直娘的秀驴们!不放洒家入寺时,山门外讨把火来烧了这个鸟寺。”——明•施耐庵《水浒传》。
时至今日,“屌”字已经不用。在《现代汉语词典》中,“鸟”有两读,读作“屌”时与“屌”意义相同。但是“鸟”字的“屌”音也有被遗忘的趋势(参见电视剧演员读音)。许多粗口词汇例如“傻屌”,很多人已经不会正确书写,大多以错别字“傻吊”代替,写作“傻鸟”甚至会让人觉得不知所云。
另一个典型的例子是“操”。“操”字在《广韵》中属于清母,而且有平去两读。读作平声时(cāo),意义为“拿,从事”,如“操持”、“操心”。读作去声,也就是与“肏”(cào)同音,表示“品行”,如“节操”、“操守”(曹操之“操”应取自此义)。我们现在读“操”时只有阴平一个音,很显然去声是为了避“肏”之讳而与平声合流的。同样“糙”,也是清母去声字,七到切(cào),因为避讳变成了平声。
与之相似的是“造”,本身也有浊音上声和送气清音去声两读,浊音上声后来变成了不送气清音去声(zào),而送气清音去声读作cào。读作不送气音(zào)时,意义为“作,制作”,如“创造”、“造就”、“造诣”。读作送气音(cào)时,意义是“到、去”,如“造访”。其送气音也是因为避讳而与不送气音合流了。
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在现在语音中没有与“屌”和“肏”读音相同的常用字,而另一个忌讳的字“屄”,却有一个常用字“逼”与其同音,这是为什么呢?我们可以假定避讳字的借代产生在官话入声消失以前(唐宋)。这样的话,“逼”是帮母入声字,读若bik,而“屄”是帮母平声,读若bi,两者显然不同,不需要避讳改变“逼”的读音。实际上,中古音中与“屄”同音的字的读音已经完全改变了。《广韵》中与“屄”同音的字“卑”、“裨”,现在都发生了不规则变化,分别读作bēi和b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