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与格律7

——诗学乱弹之四

我楚狂人

二、非格律诗3

2．与格律诗同存时期2

其二，刻意复古的思潮。

中国的历史观和价值观决定了中国的是非标准就是尚古的，什么事情都讲究一个言必有据。所以，我国的政治改革往往都打着复古的旗号，同样的我国的文学艺术的改革也往往打着复古的旗号，甚至连金圣叹改一本小说也要假托得了古本。在唐代，初唐四杰打着复古的旗号，反对南朝以来的衰靡诗风，而韩愈打着复古的旗号，“文起八代之衰”。这样，我们在阅读我国历史的时候，就有一个鉴别，那就是真复古还是家复古。

回到唐诗格律化进程这个主题来看，韩愈就是真复古。不错，韩愈也写格律诗，如他的七律《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就脍炙人口。但是他更主张生涩冷僻字眼入诗，写作的大量叫人费解的非格律诗。由于韩愈的文学地位，影响极大。他赏识的诗人李贺短暂的一生留给后世253首诗，其中五言律诗10首，七言律诗5首，他的五七言绝句不少，但是大量的是非格律诗。他的空灵奇诡的诗风在历史上留下了“诗鬼”的大名。请看李贺的代表作《雁门太守行》：

雁门太守行

唐  李贺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我们这里只分析艺术形式。这一首精彩的诗，完全无视格律，甚至连押韵规律也不讲究。追求的是诗句的精彩，每一句都精彩。不为格式所囿。这就是浪漫主义诗人李贺的艺术追求。

再看他的《官街鼓》：我们就会发现，李贺的这种非格律的创造是刻意的。原诗如下：

官街鼓

唐  李贺

晓声隆隆催转日，暮声隆隆呼月出。

汉城黄柳映新帘，柏陵飞燕埋香骨。

磓碎千年日长白，孝武秦皇听不得。

从君翠发芦花色，独共南山守中国。

几回天上葬神仙，漏声相将无断绝。

这是把抽象的时间化为具象的官街鼓，对帝王追求长生的妄想进行了辛辣的讽刺。而诗歌艺术形式上对格律的蔑视与《雁门太守行》如出一辙，这样，李贺在艺术形式上的刻意追求，就可以体悟了。

李贺告诉我们，即使在格律诗的黄金时代，刻意复古的非格律诗还在健康成长。

苏州城隍庙，下同。这里供奉着韦应物、白居易、刘禹锡三位唐代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