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末年苏州及周边地区的抗清活动8

——苏州人心目中的朱明王朝之十三

我楚狂人

二、江南士大夫抗清的原因3

3．对“天崩地解”的反思

满清入主中原，当时中国的知识分子的表述是“天崩地解”。这样严厉的定义，是历史上第一次。中国历史上朝代更迭始终在进行，也有过元朝入主中原的前事，但是“天崩地解”的说法是史无前例。即使元初杨涟真迦这个恶魔毁灭江南汉族文化，侮辱南宋皇陵的时候，也没有提出这样严厉的说法。这说明，明末清初汉族知识分子对文明毁灭的恐惧是空前严重的。于是空前深刻的反思也就产生了。这就是明末清初是我国思想史上一个黄金时代的历史原因。

我们今天习惯称“明末三大思想家”，即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其实这个时代有杰出成就的思想家远不止这三位，如唐甄，如方以智，他们的思想成就都不容低估。我这篇文章不想全面评说这些思想家的成就，只想说其中一点，那就是对新型社会的向往，这才是这些思想家最光彩夺目的地方。

顾炎武最被人传颂的名言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其实这不是顾炎武的原话，顾炎武的原话是：“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日知录·正始》）概括成八字语型的是梁启超。今天我们读这两句话八个字，强调的是爱国主义的精神。其实这八个字也是一种新型社会的理解，那就是再也不是所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群氓状态，“匹夫”也有国家兴亡的担当和职责。这就是顾炎武希望的社会形态，每一个公民对社会都有自己的责任感。

黄宗羲最震撼人心的著作是他的不朽名作《原君》，在中国历史上第一次质疑君主制，公然提出：“然则，为天下之大害者，君而已矣。”黄宗羲希望每个个人都有为自己谋福利的权利，君主应该是公仆。这已经是超越时代的民主思想。所以，把黄宗羲视为我国最早的启蒙思想家，绝不为过。

王夫之的思想要点首先，反禁欲主义，提倡不能离开人欲，空谈天理，天理即在人欲之中。王夫之在其《周易外传》《尚书引义》等书中对程朱理学的“存天理，灭人欲”提出了批评。其次，均天下、反专制、爱国理想。王夫之在《读通鉴论》与《宋论》中指出“平天下者，均天下而已”的观点。这就是王夫之向往的新世界。

唐甄批判“君权神授”，认为天子之尊，并非天地大神，都是人。唐甄政治上宣扬民主主义，经济上主张农商并重。唐甄的文章被明末散文大家魏禧称为“五百年无此作”。应该说，唐甄的民主思想是最鲜明最强烈的。

至于方以智，他是一个皈依佛教的人物，又是一个科学家，他的民主思想的表达并不明显，更多的是用科技研究表达对社会进步的追求。

明朝隆庆开关以来，中国的社会转型，至少是江南的社会转型并不太落后于西欧。但是，满清入关，大开历史倒车，其专制程度闭锁程度一下子回到了明朝初年，甚至更甚。我国的社会转型进程的落后由此始。这样，三大思想家为代表的先进思想与满清野蛮落后的体制产生了激烈对抗。这就是三大思想家都是武装抗清的参与者的原因所在。

我以为，以上种种，就是江南抗清活动分外激烈的原因所在。

顾炎武纪念馆。王家伦诗与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