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的路10

——苏州老街巷之三

我楚狂人

三、沪宁铁路带来的路6

新马路（万年桥、新胥门）

新马路西出大马路，向东达万年桥西堍，跨桥近新胥门接学士街，然后北折再上歌熏桥，接道前街。大马路的泰让桥北堍到新马路起点胥门戏馆（即后来的跃进电影院），再上新马路至万年桥西堍形成了新的商圈，逐步取代了万年桥大街和枣市街的商业地位。新马路的著名商店胥江大旅社、同四茂南货店、春阳泰糖果店、东升阳杂货店、来源馆菜馆面饭店。有些都是万年桥大街迁来，如来源馆。三岔路口胥江大旅社门口，还是与横马路齐名的马车集中地，这里的马车可以通虎丘和火车站。马车帮在解放后开通公交车后消亡。

由于老胥门面对胥江河口，是个三叉港，自不能正对城门建桥，所以万年桥在老胥门外偏北的地方。

但是，我们儿时反而是看不见老胥门的。因为民国后期开始，老胥门不在要道口，逐渐冷落，被杂乱搭建的民居淹没。这里城外的接官厅和百花洲是早期苏北移民的集聚地之一，移民们有着强大的落地生根的生命力，他们燕子衔泥一般建起来的房屋生生把老胥门淹没了，直至近年整治环境才重见天日。但是，也正是这些杂乱民居的保护，老胥门才得以幸存。

我们儿时说的胥门是新胥门，正对万年桥，1940年为便于交通新辟的城门。这是比金门稍晚开辟的新城门。

新胥门是两门并列的样式，配以改建成水泥平桥的万年桥，新辟的马路“新马路”，成为城西出城的主要车道。这样的设施不但可通马车，还可以通汽车。这也是当时交通的重要举措。但是水泥坪桥在日伪时期垮塌，后来改建木板桥，时断时建，断桥时这里是渡口。

新胥门毁于1958年的“大跃进”时期，现在连资料也很难找了。新胥门前后仅存在了18年，其拆除过程是我们亲见的。我曾经看到过民国年间改建的平门的照片，粗看起来与新胥门的样子很像。

再过些年，也许曾经发挥过重要作用的新胥门就要被人们遗忘了。

胥门一带，最引人瞩目的桥梁首数万年桥。在著名的《姑苏繁华图》（即《盛世滋生图》）上，万年桥也占据了显著的位置。万年桥，作为旧日苏州城西仅有的两座沟通城里城外商业区的桥梁（另一座就是阊门吊桥，金门和南新桥则是民国年间的事情了），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现在看到的万年桥是2004年为迎接世遗会在苏州召开，拆除了原来水泥平桥的桥面，利用混凝土桥墩，改建的三曲拱桥，其外形借鉴了《姑苏繁华图》中万年桥的形态。气势宏伟的万年桥与沧桑古朴的胥门城门相映，叫人有惊艳之感。新桥桥联沿用了乾隆五年的旧联：“水面忽添新锁钥，波心仍照旧舆梁。”

我们儿时见到的万年桥，是一座水泥平桥，两墩三孔，这是建国初期的1952年拆除了原先的木桥而修建的，可通汽车。再前的木桥是什么样子的，已经没有印象，毕竟那时我只有两三岁，不会有记忆了。据老人说，这之前，木桥时修时断，桥断时这里就是渡口。

那么万年桥始建何时呢？两种说法，一种说是始建于乾隆五年（1740年），由苏州知府汪德馨建造的一座三孔石砌墩台木桥。徐扬的《姑苏繁华图》取此说，但是奇怪的是，《姑苏繁华图》中的万年桥分明是三曲拱桥。一种说是始建于明初洪武年间，见于苏州知府卢熊：《洪武苏州府志》和王鏊：《姑苏志》；是一座宏丽的三曲拱桥，明朝中后期被毁。其实两种说法没有矛盾，毕竟中间无桥的时间长达200年之久，说汪德馨始建也没有什么错。再说乾隆五年的桥联“水面忽添新锁钥，波心仍照旧舆梁”，分明说此前应该曾经有桥。

明朝的万年桥是怎样被毁的？民间广为流传的说法是明嘉靖年间的权臣严嵩视察苏州时见万年桥精美，就把它拆下，移建到自己的老家江西分宜去了。但是有人已经到分宜实地考察过，分宜的万年桥要比苏州万年桥长100米，也就是说跨度几乎是苏州万年桥的两倍，移建的说法叫人难以信服。严嵩自己是这样说的，严嵩的《分宜县万年桥记》碑云：“先是予往来吴中，阅桥而美，于是征匠买石于吴州，运山伐石，载以巨舰，溯江而入湖。”江西分宜的万年桥已毁。分宜县万年桥跨度达200米，11个桥拱，联拱式结构。但由于老县城已被水库淹没，该桥也成为“钤阳湖”的废墟。

那么，明朝的万年桥如何毁废的呢？是兵灾水火，还是年久失修？已经难以查考了。总之胥门曾经在明清之际近200年无桥。

万年桥的得名有人又搭到乾隆皇帝身上，说是乾隆赐名。倒是我们知道，早在明朝就有万年桥的名字了。万年桥，很正常的吉利的名字。尽管屡次被毁，终于又在盛世重生。愿其万年长存。

万年桥今貌，图片均来自网络。

旧日水泥平桥的万年桥，我们儿时的万年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