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江寻梦——娄江东去小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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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苏州夜话 |
娄江寻梦
——娄江东去小序
我楚狂人
与苏州城市水系关系最紧密的有两条江,西面胥江引来太湖水,滋养着苏州城;东面娄江泄洪,保护着苏州城。而古娄门也因娄江而得名。
一条娄江,不但是苏州城最主要的东泄水道,还是郡城与东面属县的联系的纽带。因为娄江,东面最主要的属县就称“娄县”,也就是现在昆山县的前身。不过秦代郡县制的时代,隶属郡治吴城的会稽郡的娄县的辖地显然比现在的昆山大得多,一直要管到今天上海的嘉定、松江。所以嘉定、松江地方志称自己旧名娄县是有道理的,但是县治还是在现在的昆山诚,毕竟这里才在娄江边。这个娄县的地名一直到晋代还在用,数学家祖冲之担任的就是娄县令。
而沿着娄江再往东,就到了后建制的太仓县,后来又升格为太仓州,其古名称为“娄东”,娄江之东也。
回顾这段历史,就可见娄江在历史上的重要地位。
娄江,西起苏州娄门外环城河,流经苏州工业园区娄葑、外跨塘、唯亭街道和昆山市正仪镇、玉山镇、城南、周市镇等镇(街道),于蓬朗草芦村东接浏河,长53.13公里。河道顺直,为苏州至昆山、太仓主要航道,常年可通航60~100吨位船只。娄江北通阳澄湖,南有青秋浦、西尤泾、东尤泾等通吴淞江,两岸有娄斜浦等支流港浦30余条。上承苏州诸水,下泄浏河入江,北纳阳澄湖水,南汇澄湖水,是阳澄、淀泖地区一条引水大动脉,亦为苏州至昆山、太仓的主要航道。河道底宽35~80米,河底高程-1~1.94米。1980年8月21日流量为79.7立方米/秒,1983年7月20日流量为80.1立方米/秒。昆山市境内河段长23.29公里,玉山镇市河以西河段,河面平均宽70米,青阳港以东河段,河面平均宽120米。
古娄江是太湖东北方向出水干道,因海岸线向东推进,中唐后河道湮塞。据华东师范大学地理系调查,从太湖辐射出一线形低沙地带,通过阳澄湖再向东,在今浏河口以北、七浦塘以南一带入海,为古娄江故道。历史上把鲇鱼口作为古娄江之首。清《太湖备考》载:“太湖水从鲇鱼口入齾塘(今吴中区西塘河),过五龙桥至盘门,绕郡城而至娄门;一支于五龙桥外折而东,至澹台湖,出宝带桥入运河,复折而北至葑门,与盘门之水合流,至娄门东北,由至和塘至太仓之刘河入海。”
古娄江唐代以后已经湮废。宋至和二年(1055)疏浚后改名至和塘,明弘治年间(1488~1505)改称娄江。1958年拓浚浏河时,以昆山草芦村为娄江与浏河分界点。俗以昆山市玉山镇东门至太仓市西门段称太仓塘(东娄江),昆山市青阳港至苏州城区段称苏州塘(西娄江),其中娄门至昆山市玉山镇段又称昆山塘。
娄江自宋至和二年(1055)邱与权开浚成河以来,因其上汇苏州诸水,下泄浏河入海,颇受历代统治者所重视,多次进行浚治,根据现有资料,自宋代至建国前,大小浚治达34次。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后叶,娄江和下游浏河有过大规模疏浚,今天见到的娄江就是那次疏浚后的景象。
1949年解放时,娄江河床淤浅,宽窄悬殊,尤以外跨塘、唯亭和昆山城区市镇段束水严重,河底高程均在1.0米以上,市镇处高达1.5米以上,当3.0米常水位时,最窄处河面宽仅8米,汛期时,“瓶颈”段流水湍急,屡有交通事故发生,而下游的新浏河,经1976年第二期工程整治后,下泄能力显著增加,因此苏州市实施了娄江疏浚工程。
插队期间,我与老友周秦、楼建新一起中秋夜沿着娄江踏月而归。我曾有文记之。转录如下:
踏月而归
1972年中秋,老友明明、马脚与我相约从插队的生产队起程,一夜步行回苏州,痛痛快快地来一次“走月亮”。“走月亮”是苏州的旧习,每年中秋夜,一家人吃过团圆饭后,走出家门在月光下散步,那浓浓的亲情是那样叫人神往。而这一夜,我们将从昆北乡村出发,沿着娄江,步行回到魂牵梦绕的家乡苏州,去寻梦,去追寻那份亲情。这半天一夜,我们走了五十多公里。
明明和马脚在我生产队吃了简单的午饭,就动脚去昆山,这还有一个多小时路程,路上见到河里有一条被刮了半身鳞片的青鱼,显然是从河滩边的屠刀下挣脱的。马脚手脚麻利地脱下衣服下水,谁知看似半死的鱼一甩尾就不见了,马脚白落了一身湿,被我们笑话了好几年。那鱼儿求生的潜力竟至于此。
到了昆山,买了几个月饼——总得应应景吧,还买了一包烟——当时我和马脚都抽烟,这是插队的成果;明明是好孩子,从不抽烟;吃了一碗光面条——当时就是这个生活水平,光面条也是我们“插青”难得的美味了。然后就出昆山西门沿着娄江的纤道,踏上了归程。好在我们都曾背纤回苏州“捉垃圾”,路还是很熟悉的。那时的娄江水很清,微波拍打着河岸,游鱼可数。娄江上绝少往来的舟船,也许船家都早早歇船吃上团圆饭了。
我们出昆山西门不多远,天渐黑,四野虫声唧唧,风渐凉。月华东升,初出时月亮很大,微黄,如巨大的铜盆。渐高后,月光如银纱,柔柔地飘落,让天地间充满了温情。月光斜照在波光粼粼的娄江上,洒落了满河碎银。远处的房舍景物隐去,近处只余垂柳烟树的轮廓。忽然觉得天地间只剩下我们孤零零的三个,有点想哭的感觉。谁也不想开口打破这一片宁静,心头却涌上了两句诗:“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烟头的火光忽明忽灭,人在沉默。
走到古镇唯亭已经是过半夜了,有点饿,于是坐在河边的小石桥上吃月饼。月饼屑落到清清的河水里,引来了一群小鱼抢食,亏它们在月光下也能看得清食物。万物在世,无非是求生存,求繁衍。鱼如此,人何尝不是如此。我们插队,和千百年来的农民一样背天面地,无非就是要活下去,仅此而已。
进娄门,天刚朦朦亮。虽然到家还需横穿一座城,彷佛已经感觉到家的气息。路边的大饼店正在生炉子,忽然觉得好饿——那个时代的人总是饿。走近一看,发现那家的豆浆已经煮开了。于是凑出仅有的几个分币,每人要了一碗淡豆浆——加糖或加油渣吃甜浆或咸浆的钱已经不够了。
那天的豆浆好香好甜啊!我再也没有喝过这样好的豆浆。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关于至和塘,有昆山的朋友陈兆弘父子研究很深,有专文,可以看看。
娄江,承载了苏州多少旧事。
附:周秦纪事旧诗一首:
《中秋夜偕張大樓二玩月通宵曉抵郡城口占》
狂歌闊步看星馳,小別何須掩棘籬。九十金秋無此好,三分明月盡相隨。沙湖霧散漁燈織,野徑風生鷺宿遲。一帶婁葑望中近,雞催夢遠漏殘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