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园与留园

——二分明月在扬州之二

我楚狂人

个园，在扬州人眼里显然是首屈一指的古典私家园林，也是扬州人的骄傲。如今，在个园门口已经用大字打出了“中国四大名园”的招牌来，当然这是自封的，除了扬州人谁也不会当回事。在当今争夺旅游市场的硝烟中，这样的噱头很多。如浙江宁波郊区的达蓬山，宁波人说是秦朝方士徐福东渡的出发地，但是除了宁波人谁也不会把这说法当回事。

这次重游个园，那是因为老友葛玮从未进过个园。没去过还是应该进去看看的。其实个园真的没有什么看头。不过进了个园，发现个园又有新噱头——个园的园内讲解员穿着仿古，叫人有一种“穿越”的错觉。为了自己的“四大名园”的名头，个园的讲解明显有矛头指向苏州留园的意思。看来个园也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老牌名园，所以不免有点酸溜溜丫头小妾争宠的意味。

平心而论，个园和苏州留园真没有可比性，差了不是一个档次。作为中国私家园林的典范之作之一的留园是苏州园林艺术的集大成者。留园拥有天下最好的花窗、天下最好的楠木大厅、天下最好的湖石、天下最好的书条石、天下最好的大理石插屏。更何况，单是论古典园林的规模，个园也无法与留园相比。

留园的花窗把园林花窗艺术表现到极致，隔而不断，形成取景框；留园的楠木厅五峰仙馆之豪华气派举世无双，难以复制；留园的北宋花石纲遗物，奇石冠云峰、岫云峰是天下湖石的极品，除了同在苏州的瑞云峰，难有其匹；留园书条石收录珍品之多之精，惊世骇俗；留园楠木厅后的大理石插屏为世间奇珍……这些，都是天下园林得其一而能自豪的珍物，竟然荟萃于留园一园。留园稍觉不足的则是整体布局稍嫌繁复，这也就是留园稍逊于拙政园的地方。

个园的庭院、住宅无足可观，赖以成名的是四季假山。要说个园的假山之垒山艺术，肯定要被苏州的垒山名家戈裕良批评得一塌糊涂的。园林垒山，无非两派，一为师法自然，“假山如真山”，其极品就是苏州的环秀山庄假山；另一派就是极其险怪，穷尽想象，其极品是苏州狮子林的假山。而个园的假山明显的艺术追求不明确：黄石与湖石混用，奇崛与质朴生拉硬扯在一起。而且，垒山手法不高明，处处露出粘合的痕迹。再说，全园假山没有值得一再回味的代表性奇石，即使被视为至宝的“丑石”也给人斧凿之痕过重的缺憾。

苛求个园，正是因为个园自命四大名园；苛求个园，正因为个园不自量力与留园攀比。

如果不与留园相比，长江以北的私家园林中，个园还是相当不错的作品。扬州人在个园做了一件很不聪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