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上方山的五通祭祀

——兼答网友问

我楚狂人

近日我写了一些有关上方山的文字，有网友问我上方山“借阴债”及有关“五通”的问题，当时简单回答了几句，但是还是没有说得很清楚，因为这本来就不是几句话说得清的事情。所以还是写一篇小文章来专门说一说吧。

自古江南多淫祀，所谓淫祀也就是妖物崇拜，就如有关典籍所云“好事鬼”，“五通”祭祀即其一。所谓“五通”实际上是五种具有神通的妖物，又称五显、五猖、五相公等，鲁迅曾写过“五猖”。鲁迅在《朝花夕拾•五猖会》一文中这样写：“其一便是五猖庙了，名目奇特。据有考据癖的人说：这就是五通神。然而也并无确据。神像是五个男人，也不见有什么猖獗之状；后面坐着五位太太，却并不‘分坐’，远不及北京戏园里界限之严谨。其实呢，这也是殊与‘礼教’有妨的，——但他们既然是五猖，便也无法可想，而且自然也就‘又作别论’了。”据说太湖渔民还敬奉五相公和他们的五位夫人。传说这五个神灵系一胎所生，也主管太湖的鱼类。他们的庙宇分布在这些地方：大相公庙在无锡石埠；二相公庙在独山；三相公庙在龙门；四相公庙在洞庭西山；五相公庙在壬子港。渔民不光常常到这些庙内去拜神烧香，而且每家在家堂内也贴有五相公、五夫人的神象，时时祭拜。相传五相公的诞辰为五月初五，所以，在端午节这一天渔民也祭拜五相公像。而苏州上方山正是以祭祀五通出了名，“苏州城西上方山有五通神祠，几数百年，远近奔走如骛。谚谓其山曰‘肉山’，其下石湖曰‘酒海’。少妇病，巫辄言五通将娶为妇，往往瘵死。”

五通到底是哪五种妖物？说法不一，《聊斋志异》里有关五通的描述，说是驴马猪羊狗之类，大约就是根据其淫邪的特征来说的，也没有依据。五通的基本特点是两点，一是淫邪，喜欢淫人妻女；二是掌控钱财，可以给人发财机会，但是苛求回报，这就有点像是后世黑社会的祖师爷了。上方山“借阴债”就是一个范例。旧时生意人想发财，就到上方山“借阴债”，在五通神前通神祝告，许下愿心，求五通保佑其财运。但是“借阴债”之后必须年年回愿，烧高香，焚化祭品，捐施财物；如果如约，则继续保佑；如果不如约，则倾家荡产，云云。这就是苏州人说的“上方山阴债还不清”这句苏州俗语的由来。

这种淫祀对民心民风负面影响很大，所以历史上屡有禁毁，较有影响的是唐代狄仁杰的禁毁和清代汤斌的禁毁。这两次禁毁淫祀几乎把淫祀扫荡一空，除了佛道宫观之外只有关帝庙和有关的乡贤祭祀保留，如季札庙，其他一概废除。但是，江南淫祀屡禁不止，如上方山的五通居然连佛像浮屠都不怕，照样香火鼎盛，也算一奇了。网友问起，上方山“老爷”有“太太”，戴时髦的墨镜，也就不足怪了。

我的祖父曾经在上方山借过“阴债”，幼时年年见他战战兢兢准备“还阴债”，所以我对此有些了解。谨就所知写下以上文字，希望能帮助有关网友了解一些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