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学派巨子叶适
(2010-08-05 06:5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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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学派巨子叶适
——宋史札记之六十四
我楚狂人
南宋乾道、淳熙之际,宋代文化又出现了一个高潮。先有朱熹的朱学、吕祖谦的吕学以及陆九渊的陆学,鼎足而三。或谓是朱学与吕学和张栻的湖湘之学,是南宋的三大学派。而张栻死于淳熙七年(1180),次年吕祖谦也逝世了。从此是朱陆两分天下,叶适的崛起,成为一大宗,遂与朱、陆鼎立而三。叶适是与朱熹、陆九渊鼎足而立的永嘉学派的代表,他反对空谈性理,提倡“事功之学”,重视商业,主张提高商人地位,其观点与朱陆对立。
叶适(1150~1223)字正则,号水心。浙江瑞安人(其祖上自处州龙泉黄南村徙于瑞安)。淳熙五年(1178)进士第二名,历仕孝宗、光宗、宁宗三朝,官至权工部侍郎、吏部侍郎兼直学士院。曾被列入“伪学”案被罢免。他力主抗金,反对和议。韩侂胄北伐失败,叶适以宝谟阁待制主持建康府兼沿江制置使,曾屡挫敌军锋锐。金兵退,他被进用为宝文阁待制,兼江淮制置使,曾上堡坞之议,实行屯田,均有利于巩固边防。后因韩侂胄案被弹劾夺职,卒谥忠定。
当时永嘉、永康两派学者不堪政事之积弊,为报仇雪耻、恢复故上而力主改革弊政,欲重振北宋经世致用学风。兴事功之学以纠朱陆空谈性理之偏。北宋学术,分经义和时务两大项,经义为其体,时务为其用。以创通经义来推行政事的改革,在当时是一种社会思潮,一种经世致用的学风。庆历新政、熙宁新政,都是这种思潮和学风的产物。今人钱穆在《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第一章《引论上》《两宋学术》中这样说:“北宋学术不外经术、政事两端。大抵荆公新法以前,所重在政事,而新法以后,则所重尤在经术。”在王安石变法前,不但范仲淹、欧阳修等人以经义而致时政之用,就连张载关学、二程洛学也加入了创通经义和革新政令以经世致用的潮流,只不过他们的改革理想与王安石有所不同罢了。在王安石变法后,二程才转而反对新法而重经义。
到南宋,朱熹等人继承二程的这种趋势,为学之方偏于创通经义一端,而对革新政弊丧失了信心。这种重经义而轻政事的偏向,在南宋成为一种社会思潮和学风,包括道学和心学在内,为学日益向内,而与北宋的经世致用之风气相悖。在重义轻利上,道学和心学是一致的。永嘉、永康之学则打出功利主义旗帜,主张义与利统一。
当时,陈傅良、陈亮等人主要沿着治史道路而言事功,对于经义未曾着重研究。叶适在朱陆和二陈之后起,发展了二陈事功之学,而由治史转而着重治经,把经术与政事结合了起来,把二陈的事功之学推向前进,使之建立在经义的基础之上,有体有用。这样,叶适就在南宋回夏了北宋前期儒者以经义为体、以政事为用的经世致用之学风。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实现了经术和政事的统一。叶适既反对“徒有仁义之意”而避理财之名的所谓“君子”,也反对了“无仁义之意”而把理财变成了聚敛的“小人”。在经济思想上主张非聚敛的理财,在伦理思想上主张把理财与仁义结合起来,把义与利结合起来。但是叶适的学说,无论是经义还是政治改革思想,都未被最高统治者接受,始终是民间性的,也难以付诸实行。
叶适讲究“功利之学”,认为“既无功利,则道义者乃无用之虚语”。主张“通商惠工,以国家之力扶持商贾,流通货币”(《学习记言》),反对传统的“重本抑末”即只重农业、轻视工商的政策。难怪有人以为现在温州人在经济上敢为天下先是传承了叶适的思想。
叶适的哲学思想实质上还是回复到张载、王安石的气一无论。叶适在道与器、理与物的关系问题上,反对了道学的以“理”为本的客观唯心主义和心学以“心”为本的主观唯心主义,而肯定道在物中、理为物之理;把万物归结为“五行”(“五物”)和“八卦”(“八物”),又把“五行”、“八卦”归结为“气”,认为阴阳二气“相摩相荡”、“鼓舞阖(合)辟(开)”,而发生天地万物的运动变化。这样的唯物主义思想,与张载、王安石是根本一致的。虽然这种一致性并未被叶适本人意识到。
叶适的学术地位,南宋末的思想家黄震曾有如下的评论:“乾、淳间正国家一昌明之会,诸儒彬彬辈出,而说各不同。晦翁本《大学》致知格物,以极于治国平天下,工夫细密;而象山斥其支离,直谓‘心即是道’;陈同甫修皇帝王霸之学,欲前承后续,力柱乾坤,成事业,而不问纯驳;至阵傅良则又精史学,欲专修汉唐制度吏治之功;其余亦各纷纷,而大要不出此四旨,不归朱则归陆,不陆则又二陈之归;虽精粗高下,难一律齐,而皆能自白其说,皆足以使人易知。独水心混然于四者之间,总言统绪,病学者之言心而不及性,似不满于陆;又以功利之说为卑,则似不满于二陈;至于朱,则忘言焉。水心岂欲集诸儒之大成者乎?”(《读水心文集》,《慈溪黄氏日钞分类》卷六十八)
关于叶适在学术上的贡献,清初全祖望评论说:“水心较止斋又稍晚出,其学始同而终异。永嘉功利之学,至水心始一洗之。然水心天资高,放言砭古人多过情,其自曾子、子思而下皆不免,不仅如象山之诋伊川也。要亦有卓然不经人道者,未可以方隅之见弃之。乾、淳诸老既殁,学术之会,总为朱、陆二派,而水心龂龂其间,遂称鼎足。然水心工于文,故弟子多流于辞章。”
叶适富文采,《宋史》本传称他“为文藻思英发”,全祖望也说:“然水心工文,故弟子多流于辞章。”在诗文创作上,继承韩愈“务去陈言”、“词必己出”的传统,力求新颖脱俗,提倡独创精神,主张“片辞半简必独出肺腑,不规仿众作”(《归愚翁文集序》)。其文雄赡,才气奔逸,尤以碑版之作简质厚重而著名当世。他不满江西诗派奇拗生硬和“资书以为诗”的诗风,而倾向于晚唐,尤其尊崇姚合、贾岛的流利清淡。与“永嘉四灵”(徐照、徐玑、赵师秀、翁卷)等人友善。他的诗“用工苦而造境生”,“艳出于冷,故不腻,淡生于炼,故不枯”(《宋诗钞·水心诗钞》)。
叶适著作有《水心文集》、《水心别集》、《习学记言序目》等。
淳熙八年(1181),叶适以浙西路提刑司干办公事出任平江府。在我的故乡苏州葑门讲学授徒,培养了滕朗,周南,厉仲方、薛仲庚等一批学者。滕庞(1156—1218),长期从叶适游,曾佐助叶氏坚守建康,击退金兵。周南(1159—1213),宋史有传。厉仲方(1159—1212),陈亮女婿。曾协助叶适防守建康,在抗金中屡建功勋。
傍水人家柳十余,靠山亭子菊千株。竹鸡露啄堪幽伴,芦菔风干待岁除。与仆抱樵趋绝涧,随僧寻馨礼精庐。不知身外谁为主?更觉求名计转疏。
《菊花开送徐灵渊》
白头几度重适九,方是今年种菊花。衰病自怜何处看,馨香聊向小园夸。讨论摇落生光怪,暖热风霜与丽华。
正好行吟君已去,别移秋色付谁家。下晴垂钓,松间雨试茶。更瞻东挂彩,空翠杂朝霞。
《看柑》
窈窕随塘曲,酸甜在橘中。所欣黄一半,相逐树无穷。习啖成真性,悲歌记土风惭非美人赠,采摘恣村童。
《题刘潜夫诗什并以将行》
寄来南岳第三搞,穿尽遗珠簇尽花。几度惊教祝融泣,一齐传与尉佗夸。龙鸣自满空中韵,凤味者无巧后哇。庚信不留何逊往,评君应得当行家。
《橘枝词三首记永嘉风土》
蜜满房中金作皮,人家短日挂疏篱。判霜剪露装船去,不唱《杨枝》唱《橘枝》。琥珀银红未是醇,私酤官卖各生春。只消一盏能和气,切莫多杯自害身。鹤袖貂鞋巾闪鸦,吹萧打鼓趁年华。行春以东峥水北,不妨欢乐早还家。
《锄荒》
锄荒培薄寺东隈,一种风光百样栽。谁妒眼中无俗物,前花开遍后花开送吕子阳二绝七峰斜转斗光寒,千仞飞来雁影宽。生怕被君题写尽,更留风景后来看。好花移买自嫌贫,浪蕊空多未许春。放出江边无数橘,半黄半绿恼骚人。
《建会昌桥》
十里沧浪绝岩遥,幽人行处有谁招。幸无车马妨来往,买断寒蔬取意挑。
《渡浙江》
晚霞销尽月明钩,万倾无风一水浮。长怕舟师深击楫,自令洄洑起中流。
《三峡吟》
山水七百里,上有青枫林。啼猿不自愁,愁落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