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聊斋08《聊斋志异》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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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的语言
——关于聊斋之八
我楚狂人
《聊斋志异》的语言清新洗练,深得晋唐传奇小说的神髓。鲁迅先生把它列入“拟晋唐小说”,就是从它的语言的风格而言的。
《聊斋志异》的语言凝练而传神,不经意之间,尽见精彩。如《促织》中,写求神的场面,只用了一句“红女白婆,填塞其门”就写活了。“填塞”一词,把拥挤,把涌动写活了。《聊斋志异》深得文言文的语言精髓,往往寥寥几笔就把场景写活,人物跃然如出。如《颜如玉》中的那个酸秀才,初尝闺房之乐,竟然到处与人交流起感受来,惹得女友一阵娇嗔。偏偏他还振振有词地说,先贤不是曾经说过,“事无不可对人言”。何况闺房之乐是人伦大礼,圣人之教,为什么不能说?这些描述把一个迂腐而真诚的书呆子写活了,也叫人哭笑不得。这样的语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由于《聊斋志异》的故事来源不一,篇幅长短不齐,毋庸讳言,有些篇章比较粗劣,但是大多篇章的语言都很精美。我们仅举一例来体会一下。请看名篇《聂小倩》的片段:
老媪(老鬼)云:“小娘子端好是画中人,遮莫老身是男子,也被摄去。”确实是老妇人的口吻,但是又蕴含挑逗之意,为下文铺垫。
方将睡去,觉有人至寝所,急起审顾,则北院女子也。惊问之,女笑曰: “月夜不寐,愿修燕好。”宁(采臣)正容曰:“卿防物议,我畏人言。略一失足,廉耻道丧。”女云:“夜无知者。”宁又咄之。女逡巡若复有词。宁叱:“速去!不然,当呼南舍生知。”女惧,乃退。至户外忽返,以黄金一锭置褥上。宁掇掷庭墀,曰: “非义之物,污我囊囊!”女惭出,拾金自言曰:“此汉当是铁石。”
此一节仅数语把宁采臣的这个铮铮铁汉勾勒如生。
次日又命移(革囊)悬户上。夜对烛坐,欻有一物,如飞鸟至。女惊匿夹幕间。宁视之,物如夜叉状,电目血舌,睒闪攫拿而前,至门却步,逡巡久之,渐近革囊,以爪摘取,似将抓裂。囊忽格然一响,大可合篑,恍惚有鬼物突出半身,揪夜叉入,声遂寂然,囊亦顿索如故。宁骇诧,女亦出,大喜曰:“无恙矣!”共视囊中, 清水数斗而已。
读了这段感觉如何?是不是感觉在读唐传奇的《聂隐娘》《红线》等篇?至此,《聊斋志异》的语言渊源就很明显了。
《聊斋志异》的语言几成绝响,此后就很少这样语言风格的作品了。正如此,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