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莫熄
1
“你好!”
莫奈把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对查理·帕克说。对方把巨大的三角形脑袋搁在鹅卵石滩上,懒洋洋地掀起骨质眼皮。莫奈不确定它是在看他,因为那眼睛太过于巨大;他也不确定对方是否听见了他的问候,据说它是用肺来听的。
莫奈向前走了一步,伸出右手摸了一下查理·帕克的下颚,在湿漉漉的光滑鳞片上挠了两下。“我是医生,”莫奈说,“他们让我来看看你。”
查理·帕克缓慢地抬起头。它的脊椎骨中的某一块发出“咔”的一声,但它毫不在意。接着,查理·帕克微微张开嘴,露出乱七八糟的大牙。一股劲风扑向莫奈,吹起他那与30岁年龄不相称的白头发,把他单薄的身子吹得向后退了一步。莫奈在这股泥土味的风中,清晰地捕捉到了几个悠长而准确的音调。那是一句由七八个音符组成的旋律,无奈而悲伤。音色像是放大了一百倍的低音萨克斯。
莫奈知道,这是查理·帕克的歌,他的病人的歌。
2
一个星期六的下午,两名不速之客出现在莫奈的家里。一个高大无比,脸上有一条凶狠的刀疤;另一个则瘦得不像话,秃头,简直像爱德华·蒙克的《呐喊》注。
“莫大夫,”呐喊说,“请不要紧张,我们是友善的。”这么说的时候,刀疤把卡车一样的身躯卡在门里。
莫奈面无表情,“看不出来。”
呐喊和刀疤于是在沙发上与莫奈面对面坐了下来。他们自称是莫奈父亲派来的,有十万火急的情况需要莫奈跟他们走一趟。据莫奈回忆,最后见到父亲是大学毕业的时候,也就是七年前,并且他父亲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秘主义者,他根本无从回忆父亲是干什么的。
“我们来得是太唐突了,”呐喊说,“但是我们遇到了可谓绝境的事件,而令尊认为这件事必须你亲自出手解决。”
“我是个兽医。”莫奈说。
“正因为如此。”呐喊说。刀疤抱着肩膀一言不发。“在我们的研究中,一头野兽出了点状况,性命危在旦夕。”
莫奈拿起一个玻璃凉瓶,给自己倒了杯水,“既然你们能找来,一定对我所知甚详。我只会治猫狗兔子金丝熊,‘一头野兽’我应该是治不好的。再说,B城有几千名兽医,其中四分之一有博士学位,何必来找我这个小角色?”他摊开手,“不说清楚状况,我哪也不去,即便有个190厘米的大块头来说服我也不行。”
呐喊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刀疤。刀疤摇头表示无奈。呐喊说:“莫大夫,我们大概看起来很像日本电影里的坏人,但我实际上是科学工作者。严格说起来,跟你算是同行。你要知道,医治这个病例的机会对我们这种人来说比钻石还珍贵,我恨不得自己动手,但是令尊莫向西教授坚称没有你不行。我们可不希望对莫向西教授的公子动粗。”
莫奈以手扶额。莫向西,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几乎是完全陌生的。他努力回忆父亲的脸,结果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略微苍老一些的自己。这时,呐喊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A4纸递到莫奈跟前。莫奈接过打开,上面印着:“奈何,速来。”
莫奈深深吸了口气又长叹一声。(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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