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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问题,高尔特微微一笑。“那些伪科学的书都快把你给弄傻了,皮尔波特博士。”他揶揄道。“我认为,作为一名精神病学家,你应该对你的专业和你的病人感兴趣,而不是去关心什么多维空间。我敢打赌,你在‘四维空间’里根本找不到可供研究的精神病例,那儿什么都没有!”
高尔特教授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实验室。他的浓眉已变得花白,由于近视,他只看到了助手哈珀模糊的身影,似乎正忙着绘制数学图表。高尔特很不高兴,他希望这个年轻人多做一些实实在在的工作,而不是成天扎在数字堆中,做一些荒谬可笑、毫无意义的理论研究....
“你的证据呢?”皮尔波特博士打断了他的思绪,固执地问,“别轻易就下结论,教授!你怎么知道四维空间没有生物?除非你亲自到四维空间去看过。”
高尔特教授轻蔑地瞥了这位大腹便便、肥头大耳的客人一眼,对他的无知嗤之以鼻。
“皮尔波特,恐怕你没明白其中的道理。我们根本不可能挣脱三维世界的束缚。好吧,让我给你举个简单的例子。”
高尔特拿起一本书,举起来,让它的影子落到桌面上。
“看到书的影子了吗?”他解释道,“它是二维的,只有长和宽,没有厚度。现在,为了进入三维空间,我们的这个平面——阴影,必须想办法在厚度上凸起来,显然,它无法做到。同理,我们也无法进入四维空间。明白吗?”
“你这个比方不恰当!”皮尔波特有些激动地反驳道,“首先,我们不是二维阴影,并且——嘿!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皮尔波特看到,教授瘦长的身子突然间僵住了,一双近视眼瞪得溜圆,怔怔地盯着自己身后。精神病学家转过身,顺着教授的目光看过去——
是哈珀。那年轻人诡异的行为让皮尔波特惊诧得叫出声来。他用铅笔在空中比划着一些古怪的动作:时而画圆圈,时而画螺旋,时而画斜角,时而突然向前猛刺。接着,他俯下身来,在桌上削了削铅笔,然后,又拿着那枝笔,在空中比划着一些更加怪异的动作。哈珀神志恍惚,眼神迷离,犹如阴魂附体。
突然,皮尔波特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看见,哈珀在向前戳刺的时候,前臂瞬间消失了,而当他缩回来的时候,前臂又重新出现。接下来,这一奇异现象再次发生。
皮尔波特飞快地眨了眨眼,又揉了揉。一定是幻觉,他想。这事儿简直令人...太不可思议了....
“哈珀!”高尔特厉声喝道,那声音听起来铿锵有力、震耳发聩,就像是猛然合拢的兽夹,发出“当”的一声,清脆而响亮。
哈珀浑身一颤,猛然惊醒。见教授和博士正盯着自己发愣,他的脸倏地变得通红,转身趴在桌上,含混不清地道着歉,又去绘制他的图表了。
“他刚才在干什么?”皮尔波特满脸困惑。
“涂鸦!”高尔特愤愤地吐出一个词,表情充满厌恶。
“涂鸦?”精神病学家对这个回答颇感意外。“你怎么会想到用这个词?在精神病学里,我们常用这个词来描述心不在焉或是胡思乱想时的乱涂乱画。这种行为是人们潜意识的自然流露。许多著名人物都是“涂鸦者”,他们的涂鸦常常显示出他们拥有某种特殊的能力——”
“没错!”高尔特怒气冲冲地说道。“它显示了一种特殊的能力——浪费时间。我雇他来是帮我做一些数学运算工作的,可你看他都干了些什么?他的表现一天比一天糟糕!我承认,实验室里发生了一些无法解释的奇怪现象,可能导致了他的这种怪异行为,我们姑且称之为‘四维涂鸦'。正如你看到的,他不仅仅是在纸张表面作画!”
皮尔波特盯着教授,无比震惊。接着,他激动不已,兴奋地大声叫道:“天哪!我相信你发现了精神病学上一个前所未有的现象。这个年轻人可能拥有某种神秘的感应力——一种感知四维空间的本能。就像一些人有正确的三维方向感一样,哈珀也许有四维方向感——他能感知到四维空间!我可以看一看他的‘涂鸦’吗?”
身材矮胖的皮尔波特紧跟着教授,来到了哈珀的工作台前。哈珀抬起头,有些惊慌地看了看他那脾气暴躁的雇主,站起身,毕恭毕敬地站到一旁。皮尔波特俯下身,饶有兴致地翻看着他那些潦草的绘图,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哈珀眼里闪过一丝忧虑,他不安地瞟了瞟屋角。那儿立着一个粘土模型,是他做“建筑物应力分析”实验时捏制的。他希望他们不会注意到它,否则教授又会将他臭骂一顿。那东西看起来就像是未来派艺术家描绘自己梦魇时的作品:整个模型满是棱角和曲线,每个棱角处,都有一个球型突起,看上去丑陋而怪异。至于为什么要做这么个东西,高尔特教授是不会明白的....
哈珀虽然性情孤僻,但却抱负不凡。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攻克“建筑物应力障碍”这一世界级难题。在建筑领域,摩天大楼最高只能建到150层,超过这个高度,由于重力和形变,建筑物就会垮塌。这个问题在数学运算和工程设计中一直无法解决。为此,建筑界还专门设立了一个奖项,奖金为5万美元。
哈珀相信,“建筑物应力障碍”是由靠近地球表面的一种未知的弯曲空间引起的。这个弯曲空间引力之巨大,连爱因斯坦当年预言其存在时都始料未及。如果能解决这一难题,他就能赢得奖金,买下一座小屋,迎着教堂的钟声,和朱迪思步入圣洁的婚姻殿堂,过上幸福而甜蜜的生活....
平时,哈珀总是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高尔特。一旦被解雇,他就没有机会使用实验室里的数学图表和电脑进行计算了。现在,他希望教授不会注意到角落里的那个模型——
“那是什么!”
哈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教授正瞪着那个模型,仿佛它是猫衔进来的一只死老鼠。
皮尔波特从“涂鸦”中抬起头,和高尔特一起来到模型跟前。
高尔特将这个模型贬得一无是处,可皮尔波特却对其大加赞赏。“你根本不懂——这也是涂鸦的表现形式之一!”他解释道。
“那可是我最好的造型粘土,他拿来就弄了这么个丑陋的几何体,简直是暴殄天物!”高尔特尖叫道,那声音听起来非常刺耳。他转身面向哈珀。
“把它扔出去!我可不想让这堆垃圾在实验室里腐烂发臭。把它扔到大厅里,让看门人丢到垃圾车上去!”
“是——是,先生,”哈珀哽咽着说。他抓住泥塑,用力拖拽。
“它——它搬不动,”他吃惊地喊道。
“嗯?搬不动?它一点都不重,不是吗?” 教授问道。
“不重——大约30磅,但就是搬不动它!”
高尔特抓住泥塑的一角,死拖硬拽,泥塑依然纹丝不动。最后,他骂了句脏话,放弃了努力,咕哝着回到哈珀的办公桌旁。(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