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女

那一年，女儿三周岁的生日那晚，我在海南的一角，喝了很多的酒。上半夜和家人通了电话，女儿奶声奶气地说，爸爸，你快回来吃我的生日蛋糕吧。很多亲戚陪她过生日，我很大声地笑，呵呵，好宝宝，替爸爸吃一口吧，回家我给你买个更大的，好不好？没等听到孩子的回答，一阵痛楚袭来，挂了电话。下半夜还是睡不成，我不愿意靠近床，蜷在沙发上也不靠近床，我知道躺在床上的时候那种孤独感在内心里翻卷得最汹涌。电视所有频道都和我说晚安了，又回到办公室，在电脑上面翻看女儿的照片。最后，我开车来到了海边，那儿静静的没有一个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妻子被唤醒的困倦在电话中清晰可辨：你，怎么了？

我说，从今夜开始，我正式决定考虑回家去。说完就挂了。说了这句话就放下了沉重的内疚感，离家一年多的执拗如风而去了。那个可爱的小东西肯定睡得很香了，叫醒她会哭闹一场的。当时，我并不知道放弃的是什么，代价会有多大，但知道能找回来什么就可以了。

或许女儿长大会和我一样，是一个感性化的人吧。透过她黑漆漆的眼睛，我能看到我的心底。女儿上幼儿园一年了，我只是在她四周岁生日这天接了她一次，这一天她快乐无边。幼儿园的老师不认识我，看到女儿象小猴子一样挂在我的脖子上，才相信我是孩子的家长。老师略有讽意地打趣说，听她妈妈说你是去海南做事业的人，想见一见真不容易呢。我局促而且惭愧，差一点要向老师鞠躬了。我抱着女儿倒退着向门口走去，就在转身以为尴尬结束的时候，老师喊住我们，还有这个！拿回去，这是所有小朋友给你女儿送的礼物，每个小朋友都给她画了一张画呢，祝她生日快乐。

我感激不尽地接过了一沓蜡笔画儿。在女儿生日这天，所有认识她的人都给了她一份关心，可是出幼儿园门的时候，女儿用小手环抱我的脖颈说，爸爸，我今天最开心了，因为，因为是爸爸来接我回家的！

那天，女儿骑在我的脖子上进的家门，手时拎着一沓小朋友们送的画儿。女儿生日的礼物，是那天我给出的满满父爱。晚上，女儿要我抱着睡觉，说爸爸我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好吧？我说好呀，讲什么呢？还是小螃蟹和小贝壳的故事吗？女儿说，是呀！

“有一只小螃蟹和小贝壳是好朋友，它们在沙滩上一块玩儿，找到了好吃的东西总是分着吃。有一天，小螃蟹……”

女儿的声音渐渐小了，我接着女儿的话讲下去。我在电话里把这个故事讲了许多遍了，总是在没有讲完的时候女儿就睡着了，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或许是我不想让孩子知道故事的结局，因为我还来得及修改。孩子，现在让爸爸来把故事的未来编得美丽些，小螃蟹和小贝壳永远都不会分开，好吗？希望你能梦得到……

――写于2004年8月，修订于2008年7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