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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述昆虫记之松毛虫盲从的行列和走不出的怪圈

(2018-04-10 04:28:39)
标签:

法布尔

昆虫记

松毛虫

乌合之众

理性

分类: 写字

小引:今天给学校官微推荐的书是勒庞的《乌合之众》,也真是巧,凌晨修改书稿改到松毛虫。如果看了下面的故事,请不要嘲笑松毛虫的愚蠢。想想《乌合之众》,有时,人也并不比松毛虫聪明多少。

拉伯雷的《巨人传》中有这样一个情节:巴吕储把领头羊扔进大海,商人丹德诺的羊群就前赴后继地跟着跳到大海里。拉伯雷说,绵羊实在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动物,领头羊往哪里走,它们就跟着往哪里走。松毛虫,比绵羊更盲从,第一条松毛虫爬到哪里,其余的松毛虫排成整齐的行列,跟着爬到哪里,行列没有丝毫的间断,像是一条连绵不断的带子。松毛虫被民间称为“宗教的仪仗队”,其实古希腊前往圣殿朝圣的行列都没有松毛虫的行列那样秩序井然:每条松毛虫都和前后的同伴首尾相连。

至于领头的松毛虫,也不是靠实力得来的权位,它只是偶然走在了队列前面。也就是说,松毛虫的行列里,谁都有机会做“领头虫”。如果你拿走行列中任意一条松毛虫,那么一队行列就变成了两条,也就有了两个领头虫。于是,两队松毛虫跟着各自行列里的第一条虫子东爬西爬。盲从的松毛虫行列长短不一,我见过最长的行列有12米长,将近300只松毛虫构成,那盲从的队伍也真是壮观!

现在,得说一句,松毛虫终生都是走钢丝的杂技演员。因为它们一边走一边吐丝,而且只在铺设好的丝线道路上前进。这样的前进方式,让我想起了只按着轨道前行的火车。如果给这些虫子一个圆圈的丝线轨道,它们会坚持走一条没有尽头的道路吗?

在我安置松毛虫窝的地方,有几只直径为1.5米的大花盆,里面栽着棕榈树。松毛虫常常沿着花盆爬上来,一直爬到花盆的边沿上。

1886130日,临近晌午,我突然看见一大队松毛虫在窗台上前进,一直爬到了它们喜欢的花盆的边沿。另一些松毛虫也陆续赶来,加入进去,把队伍拉长。我停下来,看着它们,等着,等着松毛虫的行列围着花盆闭合,形成一个我期待的圆圈。一刻钟,只用了一刻钟,松毛虫就围着花盆铺设了一条环形轨道!这条没有缺口的环形路线多么完美啊,非常接近一个真正的圆圈!

现在,我得清除还在攀升的松毛虫,它们是圆圈不需要的成员,而且它们的到来只会扰乱圆圈的秩序。还有圆圈之外的其它丝线,也得清除,让环形轨道没有岔路,只是一个完美的圆圈。一支大画笔可以完成第一项任务,扫除多余的松毛虫;一把粗刷子,擦抹掉花盆壁上其它的丝线。这两件事做完,一个奇怪又奇妙的景象出现了——

在这个环形的丝线轨道上,松毛虫的行列没有了领头虫,它们只在丝线的引导下移动。没有一条虫子会走下轨道,改变路线,大家亦步亦趋,规规矩矩,围着花盆,或者说,围着花盆四周的轨道,周而复始。在一条只有循环,没有终点的道路上,它们就这样永无休止地转下去吗?

人们常用驴子来象征愚蠢,比利当还用它制造了一个著名的哲学假设:一头蠢驴置身于两份燕麦之间,这两份让驴子垂涎的燕麦重量相同,方向相反,结果,蠢驴因为不知该吃哪一份而饿死。这可算是经院哲学对驴子这头可尊敬的动物的诽谤,因为现实中的驴子当然不会这样,它会把两份燕麦全部吃掉,并以此来回答闭门造车的哲学家,和它的理论假设。但我想问我的松毛虫,你们会有一点聪明才智吗?在没有出路的环形封闭轨道上,经过一次次没有尽头的循环,你们能冲破这个陷身其中的怪圈吗?你们能偏离一点既定的轨道吗?你们热爱的美味松针就在一步之遥的绿色松枝上。如果不能偏离轨道,那么,你们真的会成为哲学假设中被饿死的驴子。

那天的中午,风和日丽,松毛虫的队伍在环形的轨道上开始前进。它们步伐整齐,每条松毛虫都紧跟在前面的虫子后面。这些移动的生命没有自由,没有意志,如同机械的齿轮做着机械运动。它们就这样围绕着花盆周而复始地循环着,如同指针之于钟表。面对这条松毛虫带子一个小时接一个小时的重复转动,我无法赞叹这奇迹般的景象,它们只让我惊得发呆!——生命居然可以这样,如同没有生命的机械。

在松毛虫队伍不停地转动中,最初狭窄的丝线轨道在变宽。我看见,一条漂亮的丝带在花盆淡红的底色上闪光。一天就这样结束了,轨道没有偏离一点原来的轨迹。到晚上十点,天冷了,走了十多个小时的松毛虫们也累了。饥寒交迫,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直到没有了速度。只要离开轨道,向下,它们很快就能走到我给它们准备后的新鲜的松枝上去。可是,这些可怜的虫子不知道这样做,它们饥肠辘辘,却依然对那根带子惟命是从。十点半,我离开了它们。我希望寒冷的黑夜能让它们的脑子开点窍,带给它们一点意志,希望它们能走出怪圈。

那天夜里,严寒骤然降临。拂晓,荒石园里种着迷迭香的小路上,白霜反射着冷冷的光。松树上的松毛虫躲在窝里,不再出来。天一亮,我就去看花盆上的松毛虫,它们还在,只是一动不动,是险些被冻僵吧。花盆上没有温暖的窝,松毛虫们乱七八糟地聚成两堆,紧紧地挤在一起,熬过了一个难捱的寒夜。

有时,灾难和不幸也是有意义的。冬夜的严寒把松毛虫环状的队伍冻裂,分成了两段,这应该是获救的机会分。分成了两段,就有了两只领头虫,就有了偏离怪圈,找到出路的可能。环状的队伍像没头的苍蝇,只是盲目地在怪圈里转动;而现在,有了两个领头的松毛虫,它们可以稍微摆脱一点盲从,探寻一下出路啊!

太阳出来了,天暖起来,麻木的行列复苏了,两队松毛虫开始移动。看着那些东张西望,惴惴不安地黑色脑袋,我期待着它们——这些脑袋——能带领它们偏离一点,只要偏离一点轨道,就能摆脱陷阱一样的怪圈。但,我还是失望了。没有多久,两队松毛虫又在环形轨道上连在了一起,自己制造了走不出的怪圈。环形的队伍又开始重复昨天的行动——前进,没有前方的前进,只有循环往复的圆圈。松毛虫的队伍像是精确的机器,严格地沿着轨道移动着。

第二个夜晚,荒石园静静的,仿佛一切都被冻住了,包括声音。满天的星斗,冰一样闪着寒冷的光。星光熄灭,又是白天。花盆上聚集成堆的松毛虫再次复活,它们再也无法忍受饥寒交迫的时光了吧?哪怕是为了求生,它们也应该挣扎着离开没有尽头的怪圈。终于,有一条松毛虫离开轨道,虽然它犹豫着,踟蹰不前,但最后还是冒险爬到了花盆边缘,下到花盆来到泥土上,六条毛虫跟着它。而其它松毛虫,冻僵的身体还没有缓过来吧,呆在那里,没有动。

白天的阳光温暖了这些可怜的虫子,队列恢复常态,又开始在丝路上前进。由于缺了几只虫子,环形队伍的圆圈有了缺口,有缺口就是有了领头虫,它可以带领大家走出去。但什么都没发生,它们依然在怪圈的陷阱里。而出走的松毛虫呢?幸运并没有眷顾它们,棕榈树上没有它们的粮食。饥肠辘辘的它们,沿着留下的丝线回来,回到队伍中去。于是,圆圈又完整了,又开始转动。

传说一些可怜的灵魂被施了魔法,永无休止地绕着圆圈跳着、舞着。直到一滴圣水滴到他们身上,魔法才会解除。什么样的圣水能拯救怪圈上的松毛虫,引领它们回到松树上去呢?

第三个夜晚来了,过去了,然后是第四天,依然没有奇迹。只有一些松毛虫暂时离开轨道,沿着昨天那七只虫子留下的丝线轨道爬到了棕榈树上,重复了一次失败的逃亡。然后,又原路返回,加入到队伍中去。于是,一切依旧。

第五天,寒夜过后,阳光照耀大地,松毛虫又一次苏醒过来。这一次,漂亮又可怜的环形队伍有些混乱起来。混乱应该给这些虫子带来获救的机会,有了偏离怪圈的可能。昨天和前天出走的松毛虫在花盆上铺满了丝路,今天,又有松毛虫离开轨道,走上另外的丝路。这样,就有了两个松毛虫的行列,它们距离很近。忍饥挨饿的松毛虫队伍越来越乱,有的衰弱不堪,放弃了前进。越多放弃,队伍的断裂也就越多;断裂越多,独立的行列也就随之增多,逃离的可能性也就跟着增大。可是,我的希望再一次落空。黑夜降临之前,所有的松毛虫再次聚到一起,再次回到怪圈。

24日,一个温暖晴和的日子。花盆上,松毛虫的怪圈,断开又连上,连上又断开,就这样重复着无法走出的魔咒。一条松毛虫带着四条虫子离开轨道,向花盆下面爬去。花盆下面就有我放在那里的松枝,但,下降到花盆一半的时候,已经离救命的松枝那么近了,但它们却转身向上爬,又回到了怪圈的队伍中去。

一次次尝试的失败也不是全无用处,盆壁上留下了怪圈之外的丝路。第八天,花盆上的松毛虫分分合合,时而是分成几个小队,时而又合并成长列,走到了花盆上纵横交错的丝线轨道,终于,走出了怪圈,从花盆上走了下来。夕阳西下时,最后的松毛虫也回到了窝里。

这也算是个大团圆的结局吧。对这些没有理性,缺乏思考的虫子,我还要说什么呢? 那么多天深陷怪圈,但它们不会总结经验,吸取教训,高贵的理性和它们无缘。它们回到窝里,不是理性的结果,只是环境偶然的改变。如果没有严寒冻裂队伍、如果没有因极度疲劳而引起的停顿和队伍断裂、如果没有轨道之外的几根丝线,没有这一连串的偶然,它们就会冻死饿死在走不出的怪圈上。

重述昆虫记之松毛虫盲从的行列和走不出的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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