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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驼草》和骆驼刺

(2017-04-14 17: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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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驼草

骆驼刺

周作人

李时珍

分类: 文心雕草

《骆驼草》是1930年在北京出版的一份小杂志,编者和作者基本是一群北大的老老师和小老师。说老老师其实年龄也没有多大:周作人45岁,徐祖正35岁;小老师是当年老老师的学生,现在留校做讲师或者助教:废名在中文系,冯至在德文系,梁遇春在英文系,俞平伯在清华教书,但也是当年北大的学生。不同年龄不同系别的一群读书人凑在一起,平时聊聊天,然后自费半个刊物,不管白云苍狗还是沧海桑田,“立志做秀才”,“好文章我自为之”,《骆驼草》发刊词说的,像是读书人的桃花源。

这份小杂志也真是小,每周一期,一期48页,存在半年,共出26期。当时也没有发达的发行渠道,除了订阅,就是放在北大大门东侧的小门房零售。但即便这样,这份小刊物也真是发表不少好文章,在当时和后世都有不小的影响。我在前面说这群人平时聊聊天,读书人的聊天多是聊书吧。冯至跟周作人谈到西班牙作家阿左林的《西万提斯的未婚妻》,周作人跑出去买了一本,看完就写了一篇《西班牙的古称》。北大的学生卞之琳每期必买《骆驼草》,看了周作人的文章,也去看阿左林。结果呢,卞之琳自学西班牙语,开始翻译阿左林。而因周作人的文章喜欢阿左林的不止卞之琳一个:卢焚、李广田、何其芳、汪曾祺……我们可以开出一个很长的名单。六十年后,邓云乡给《草木虫鱼》写自序时,开头第一句就是:“说起草木虫鱼,首先就想起了《骆驼草》”。还说读起来“有一种重温旧梦的感觉”。六十年的岁月不仅没有埋没这份小刊物,还让后人重温旧梦,也真是让今天还写文章的人感慨。

邓云乡想起《骆驼草》是因为刊物中有一篇周作人写的《草木虫鱼小引》,这也让我想起来了作为刊名的“骆驼草”。当年的编者之一冯至回忆说,“刊名的涵义是:骆驼在沙漠上行走,任重道远,有些人的工作也像骆驼那样辛苦,我们力量薄弱,不能当‘骆驼’,只能作沙漠地区生长的骆驼草——给过路的骆驼提供一点饲料”。冯至还说刊名是废名想出来的,但我想渊源应该在周作人。《骆驼草》问世的五六年前,周作人和徐祖正几个人组织过一个骆驼社。大家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周作人称这个小群体为“驼群”, 徐祖正干脆把自己的书房叫做了骆驼书屋。作为周作人的第一大弟子,废名肯定知道“骆驼社”的事。那么,是不是因为废名自己负责《骆驼草》的编辑,给师辈们一个创作园地,就如恭敬地为骆驼们奉上一丛草,才有了这个刊名呢?我们不得而知,只能揣测了,但这样的揣测应该也符合那群师生亲密又同道的关系。当然,骆驼也好,骆驼草也好,都是被这些读书人作为象征使用,吸引他们的是对沙漠里的骆驼和骆驼草坚韧又从容品性的想象。1925年的《骆驼》创刊号上,周作人发表了一篇《沙漠之梦》,可文章既没有说沙漠也没有说梦,只介绍了自己翻译的两篇文章。暗含的意思也应该是,即便人生处境如沙漠,文化人还要坚韧从容地做点文化建设吧。

老北京有骆驼,用骆驼运货在北京也有很长的历史,老舍的名著《骆驼祥子》里,祥子不就是牵着骆驼进了北京吗?但估计《骆驼草》里那群秀才们都没见过真正的骆驼草,因为骆驼草生长在苦寒的沙漠和戈壁。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天下的草也长在书里,不出门的秀才应该是在书里遇见过骆驼草吧。

骆驼草,说是草,但更像是灌木,一丛丛的,有半米高,据说根可长达二三十米,于大地深处汲取水。叶小如豆,叶腋生出长刺,所以,骆驼草更常见的名字是骆驼刺。在拉萨,一个藏族女人告诉我,当地人就简单地叫它刺,冬天做柴。她这样说时,我想着温暖寒冷高原的火。

骆驼刺也不仅是骆驼吃的草,戈壁高原的羊牛马等牲畜也喜欢吃。在雅鲁藏布江边的沙地上,我就看见一群群绵羊悠闲地啃食着一丛丛骆驼刺。唐代成书的《北史》叫它羊刺,但羊刺终究不如骆驼刺那样带给人关于沙漠的想象,所以羊刺的名字没有流传,人们更喜欢叫它骆驼刺。

那么长的刺,居然能吃,现在很多人会觉着匪夷所思。我在的这个小城多构骨树,叶角生刺,民间俗称鸟不宿或八角刺。虽然小鸟都不能落脚,但有同事告诉我,他小时候,曾采八角刺的叶子喂小兔子。八角刺的叶子是什么味道,我不是兔子,不知兔之乐。但按书里的说法,骆驼刺应该比八角刺好吃。《北史》有载:“高昌有有草名羊刺,其上生蜜,味甚甘美”。李时珍称其为刺蜜,高昌是新疆戈壁上的古国。

其实李时珍和《骆驼草》那群读书人一样,也没见过骆驼刺,幸好还有书。《本草纲目》所记载的草木,来自走万里路,也来自读万卷书。《本草纲目》谈及刺蜜时多引用古籍之说,并说古有“高昌贡刺蜜”的记载。作为贡品的刺蜜也不仅只有皇亲国戚能吃到,唐代的边塞诗人岑参一定是能吃到也喜欢吃刺蜜的,所以才会焦灼地等待骆驼刺结出蜜来:“桂林葡萄新吐蔓,武城刺蜜未可餐”。

至于骆驼刺的结蜜,现在的说法和古人有点不同:刺蜜不是来自刺,而是来自叶——大风起时,骆驼刺的叶为刺划破,划破之处分泌糖汁,风吹日晒,结晶成糖。这种说法,倒更有一番大漠雄浑的诗意和苍凉的浪漫。

今人范长江在名著《中国的西北角》写过骆驼刺,虽是一本报告文学,但真是好文章:“戈壁上长生一种植物,多刺,冬季灰白色,骆驼喜食之,俗名骆驼刺。唐人诗中所谓‘酒泉西望玉门道,千山万碛皆白草’。所谓白草,即指骆驼刺”。文中所引诗句的作者是我们前面说起的岑参,他还有一首写边地戈壁更有名的诗,可巧里面也写到白草: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骆驼刺不仅冬天是灰白色的,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不可能青翠,似乎一直是灰绿色的生长着。

    骆驼刺没有青翠欲滴过,但也会开出花来,花开在刺上,因为骆驼刺的刺其实是花轴。老刺不生花,新刺可开出豆科植物的蝶形花,花红色或黄色。据说新疆等地有采食骆驼刺花朵的习俗,至今犹存。
《骆驼草》和骆驼刺

《骆驼草》和骆驼刺

《骆驼草》和骆驼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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