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里凌乱地开着花的是抱茎苦荬菜。苦荬菜是小时候在田野里挖得最多的野菜之一，我们叫它苦麻子，因为老家方言发音不准，我念书后总以为它应叫苦妹子。尤其是想起冯德英的小说和同名电影《苦菜花》的时候。苦荬菜在南方北方的田间到处生长，总觉着田间菊科植物的小黄花总是格外灿烂。电影《苦菜花》中有一首很优美的插曲：苦菜花开闪金光，朵朵鲜花映太阳。也有开白花的苦荬菜，但黄色的苦菜花灿烂得真是像阳光。现在的苦菜花已有些零落了，瘦果上飘着一层绒毛，随时都会随风而逝的样子。
在北方的田野上整天见到苦荬菜，但抱茎苦荬菜还是到江南以后才初相识：地上基生的叶子长长的，边缘有锯齿，但茎上的叶子却是抱茎的耳朵形状——一头圆，一头尖，细细的茎穿叶分叉。分叉的顶上就开着鲜艳的黄花。有人也把抱茎苦荬菜叫做苦碟子。
草丛里还有一种开黄花的野菜，但头状花序有点像蓟。老妈楼下的一株枇杷树下，就有一棵这样的野菜，有一米多高，把花开到了树冠里。
它小的时候，也是嫩嫩的样子，虽然叶子边沿有齿。
但长不几天，它的叶子就有点发疯般地扭曲、长出锐刺，叶面还带上了浅紫，真是丑得很，虽然黄色的花还是很漂亮。但无论如何，我也不看不出它和我的苦荬菜有什么相似。但不少讲野菜的书都说它也是苦荬菜：新出的一本《非常野菜》里说它叫苦苣菜；67年出版的一本《热区野菜图谱》则说它叫小苦马菜，别名苦买菜。苦马菜的叫法和我们的苦麻子也正好近似。
除了苦荬菜，在江南路边的草丛里，我遇到的童年故交还有水蓼、落藜和苣荬菜。
水蓼在老家被叫做水崩棵，是喂猪的野菜，人并不吃它。但它开的粉红色花穗，小孩子们很是喜欢。有时，在院里或窗前，会栽上一棵红蓼，红蓼比水蓼长得高、红穗大。我们把红蓼的花穗叫做狗尾巴花。
网上有人说落藜不是好野菜，但它是我们小时候常挖的野菜之一，用来包菜包。老家人说吃多了它会闹肚子，但书上说的正相反，说它可以止泻。小时候吃过很多落藜，也不记得因此而闹肚子。有朋友在微博上问我，落藜到底是止泻还是致泄呢？我只能答不知道，现在在草地上看野草野菜，只是看其形其美，有什么实用价值，已不是我所关心的了。
苣荬菜在老家被叫做曲麻菜，是适宜生吃的野菜。那年隔壁的三舅退休回家，灶台上就放着一盆水灵灵的苣荬菜。妈说三舅胃不好，曲麻菜可以治胃病。后来上学，课本里选了张洁的《挖荠菜》，我就一直以为曲麻菜就是荠菜。因为老家是常把圆唇音读错，乡音里曲麻菜会被读成齐麻菜。
老家的苣荬菜叶缘无裂，柔润得很，没有这么张牙舞爪，也不会长这么大，还是江南雨水丰沛吧，草丛里常见长疯了的苣荬菜。但今天经过的路边草地，没有长疯了的苣荬菜。还是小小的，只是基生叶当中，竖着一排排车前草干枯的穗穗。
这个季节车前草就干枯了吗？大地上竖着干枯的穗穗，像是一片小森林。
草地上干枯了的野草，除了车前草，还有燕麦。其实我也不认识这种挂着麦穗的干枯植物，是和猪从路边走过时，他告诉我这就是燕麦——对我这乡下人来讲，太洋气的一种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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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6-07 22: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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