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
(2011-03-15 11: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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醨。自省书。 |
分类: [冷露幽苔。] |
[逐日。]
很长的时间没有更新。
近三个月以来,很少来这里。除了年前曾整理旧文,少有提笔。想了很多。自省、自问、深究,漫长而艰辛,却带来更多茫惑与空虚。
半年前,我有很多的深信不疑。
我曾深信,文字一途,是我永不放弃的执念,我若不执笔,便寻不到生命的意义与方向。然而,两三个月不构思、不更新,日子也便这么过来了。虽然到头来仍是满心挂怀。可今后呢?会不会有可能,日复一日,它从我的生命里悄然淡去,灵感的火焰渐熄,我按部就班完成学业,以后谋个教师之类的文职,柴米油盐酱醋茶,一生也就平平淡淡的过去了?
我不知道。
我曾深信,比起周围的同龄人群,我已早早定下了未来的方向,生命的信念,有着坚定不移的目标,并始终践行着。然而,当我环顾四周,看着那群曾经我自以为是的不屑于观望打量的人群,他们寻求的是最现实、实际的目标——拿学分,考试,做实践,想如何谋一份好差事,包括结束单身……惟有我,空揣着一腔可怜可笑的浪漫主义的理想,无处投递。问及将来,我会说,先一直读书下去,读到不能再读再说。对知识的渴望与追求是一方面,然而,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对现实对社会的逃避?那么,我的方向当真就是那么明确与坚定?
我不敢说。
我曾深信,我是不一样的。我可以在世相纵横中,特立独行地遵循本心而活。纵饱经挫折,仍留存棱角。虽历受风霜,也不改天真。因为事实上,我迄今的十七年,本身就像是一部小说。我从不是温室里的花朵。然而,我便当真历经过多少真正意义上社会中的风雨吗?不曾。那么,我凭什么不知天高地厚地相信自己会是那个特例?
也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罢了。
如此看来,其实,我连给自己的一个恰当的认知与适宜的定位都没有。不过径自在他人寥寥几句奉承里,飘飘然地,如守财奴般,翻来覆去清点着自己仅有的一点可怜的才华,与难说好坏的个性,顾影自怜。
可纵然,那个曾有着那么多深信不疑的自己,此刻再看,那般可笑稚嫩。她似一个入戏太深的虚荣戏子,早已被自己设定的角色牢牢禁锢,还以为自己正顺遂地上演着一出悲壮的生命。却不知,以为可以把生活编做剧本的人,在时光面前,不过跳梁小丑。
然而,我仍喜爱她。我喜爱她稚嫩的坚信,我喜爱她偏执的热情,我喜爱她为了那些在他人看来或许不值的追求,做出的放弃与牺牲,能掷地有声地道一句无悔!
罢罢,这喜爱本身又是一重束缚。于是当我看清了她虚弱苍白、可笑可悲的一面时,仍对自己、对她,狠不下心。
那便不管那么多了。
既然已习惯了背着理想与坚信的行囊奔走,惯性使然也来不及回头,那么,在不知时光与世界将我打磨成怎样一个模样前,我便继续着一身理想主义者的行装,走一步且是一步的行于这荆棘丛生的朝圣路上吧。
无论我在哪一段路途中彻底跌倒再站不起来,之前,我要尽可能让自己走得更远一些,让更多的风景,收于眼底。
我没有资格相信自己是特例。我只是芸芸众生中平凡的一员,有许多致命的缺陷和一些小小的优点。
然而,即便是创造奇迹的人,在创造奇迹之前,也是世人眼里的、现实意义上的平凡人。
[斟墨。]
不是煽情,不是作态,有很多时候,我很想深深地,对认真读着我琐碎的记录并始终支持我的你们,道一声感谢,和抱歉。
我太清楚自己文字中的虚浮、浅薄和空洞。
我喜欢和向往那些深情而有重量的文字。或许只是极浅白的词语,平淡如波澜不惊般的语调,却蕴含着厚重的深沉的力量,在心头搁下沉甸甸的质感。
我始终做不到真正的删繁就简,几年过去了,虽早不再一味追求词句的华美,却仍无法摆脱一股子浮华气。
王尔德曾言,恶大莫过于浮浅。
深以为然同时汗颜。
或许,浮浅可以随着年岁渐长阅历渐丰而有所改善,而更为重要的,也是我此刻瓶颈所在的,是如何真诚真实地书写。
曾在微博上说,沈清醨是我长久以来希望能成为的清冷美好竟至孤绝的女子,我将我所沉迷的因子加诸于她之身。类似于角色设定。扮演的太久了,入戏太深,竟成枷锁。
何以入戏竟至如此?其根源不过虚荣。
将自以为美好的一面袒露,用华服掩盖真容,以换得他人看似钦慕的目光。
而事实上呢,那个看似不可一世的姿态和浮华至令人侧目的外衣下,掩藏的,是深深的怯懦与自卑。不敢将自己的丑陋与脆弱,坦呈于青天白日下的卑怯。
我口口声声说着探寻本心,坚持独立的自我,却可笑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以字句为丝,作茧缚住本真。
不止一次,曾有人对我说,只看你的文字,真觉得你像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以前幼稚地以为这是夸赞,沾沾自喜。后来才发觉这是莫大的缺陷。或许说这话的人并不存嘲讽之心,但若冷静地一想,这句话换个说法,就是,你真喜欢在文字里装逼。
然而,这该是一个为文者的态度吗?
作为一个为文者,文字不该是扮演,情感不应经筛选!
我不厌其烦地表白着文学对我的重要意义,书写时,却连真我都不敢袒露,连最真最炽烈的情感都不懂得如何释放、宣泄。
我,竟缺了最起码的真诚。
当一个人不够真诚地书写,而又刻意地要表现美好,“文艺”地拿腔作势,那就是矫情。
柏拉图的洞喻里,最困难和最漫长的不在于挣脱枷锁走出深穴,甚至也不在于分辨出虚幻与现实,而在于真正勇敢地正面那刺目、灼热而真实的阳光。
[饮水。]
到了大学里,忽然间用功起来。
或许是适应这样的学习生活,或许是大多学科挺合自己的心意,总之,高中三年都没怎么正经听过课的自己,居然认认真真地听课做笔记,还在第一学期期末考试拿了个第一。
然而,那些让我如饥似渴地汲取的知识,上学期或许还记得格外清晰,到如今,便早忘了大半。然而,眼下还有各种新的东西如潮水般灌涌过来。
于是才明白,所谓大学就是大概学学,这话当真不假。不是不够努力,而是,太多的东西,宽泛浅显,而能真正吸收消化和记住的,也就那么多。
对于知识,我始终存着渴求的心态。然而,却越来越矛盾。
《浮士德》里,第一层幻灭,便是书斋生活,知识的悲剧。知识是基础,但也只是起点。
脑海中,太多的想法与观念,只是别人的观点,被我接受和记住。当没有真正在生活中体悟过,别人的,仍只是别人的东西。纸上谈兵罢了。
知识并非靠传授,智慧来自内心。
就似你脑海中有一片无垠的土地,太多只是不曾抵达和发现的未知地,新的知识帮助你看到那些新大陆,开拓出那片疆域,但并不代表你已经抵达,用脚步一寸寸地丈量过,你只是看到了、知道它们的存在罢了。何况,每当你接受一个观点的启迪,开拓出一片新土地时,那个观点,总会同时在边缘处,筑起一道藩篱,唯有真正的生活体悟可以将之打破。
我将自己的生活排得很满。教室、图书馆、体育馆、食堂,待得最少的地方反而是寝室。周末没有集训时便到处出行。一刻不停。
原先以为,只是不愿让光阴虚度。后来,才蓦然醒悟,我不过是在似乎徒劳地抵抗着一种同时来自外界与内心的空洞与浮躁。
然而,谁说忙碌不是一种空虚呢?
现如今,唯一能让我有微许安心感觉的地方,竟只剩图书馆了。
我总忍不住去分辨着什么是有意义的,什么是无用的,什么是值得的,什么是浪费时间。可有时,这种行为,本身就是无意义的庸人自扰。很多时候,我只有在图书馆里,才能摆脱这种可笑可怜又可悲的一次次探寻。
武术队亦然。
我仍留在那里。很多人都劝我退出,无论是朋友还是亲人。有时连我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身体协调能力这么差劲的自己,在队里并不出色甚至垫底的自己,真说几年里能学成多少武术,实在荒唐。训练很疲惫,况且它还占据我那么多时间,限制了我很多自由,让我诸多计划泡汤。我原本就是自由散漫的性子,为了不受限制,连学校的活动、社团都一概不参加,何必却在这个队伍里自找苦吃呢?
曾有那么一刻,我当真准备放弃。可到底还是不舍。
这个城市太大太陌生,这个校园这么多人来来往往,就算无数次擦肩而过也不是缘分,那只是擦肩。我到底还是需要这样一个可以容纳我的团队的存在。
何况,有时,坚持本身就是一种意义。当是心性磨练也无妨。
年初时,曾见她在“我说”里道:你好像生活得很好,比以前好很多。语气带着轻嘲。
我凝视着屏幕,抿了抿唇。无言可对,也无可分辩。这般很久了。
突然间就想起该是更早之前,敏姐姐有次问我过得如何。我答她,不知算好是不好。她道,或许那便是好了。我笑。忽然了悟,好与不好,其实不在我们的回答里,甚至不在我们的生活里,只在旁观者眼里罢了。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那么多滋味掺杂,又怎是一个好或不好,能道得清呢。
[春逝。]
听《懒画眉》里一句“最撩人春色是今年”,竟生生听出无尽悲戚。故事里的人物,到底是有梦可寻,才生出一颗可向好处牵的春心。
雨水后的一日,踏过杭州灵峰,在一树白梅下久久停驻。
惊蛰前的一夜,抵达西塘,在风雨长廊的埠头,放下两盏河灯。一步步跟随,直至它们沉没。隔日的清晨,在点滴雨声中醒来。雕花床栏,红木窗棂,有一枝枇杷叶带雨,和一角勾住雨云的鳞瓦飞檐。
又一周,在苏州的昆曲博物馆里兜兜转转,坐在平江路临河的一侧,吃一碗桂花糖粥圆子。同里小镇,拐到少游人的居民生活区,临近中午时,可以看到在河边唱着民歌浣洗的姑娘和袅袅炊烟。
……
就这般,渡过溯波的船,踏过石板的街,枕过桥头的月。一径红尘,一袖风烟,也不知此身从何处来,往何处去。心底明了有那么一处,此生或许再不能抵达,却预测不了,是否深锁的记忆,能在这泛梗飘萍的生涯里,化作马蹄尘,车后烟。
对着一溪无可投递的风月,想故作姿态的吟一句“我醉欲眠芳草”,或许梦醒来,能听到杜宇一声啼破春晓。然,心头萦绕的却是简媜的句子——算只是玩世不恭的寄萍,一路落花有意,流水无心!终究是弦断曲残的歌者身世,如此之如此。
村头古树下青草叶上,露水未凝干。晨雾里渡船唱着歌谣,撑过小河湾。我枕着手臂躺在屋顶,想了一整晚。瓦下厅堂中谁又说起,纸上的长安。
桥面像结霜鞋底冰凉,踏过青石板。擦肩的姑娘眉眼弯弯,笑的多恬淡。我背着行囊坐上渡船,扶舷回头看。村落轮廓里炊烟渐次,升起又飘散。
我忽然开始疯狂想念,故事里的长安。我日夜兼程跋山涉水,山水路漫漫。这一路走来千里万里,看花开过几转。春夏秋冬风依次抚过,我发端。
我路过小镇夜凉如水,天边月正弯。路过了江南看到书生,睡在杨柳岸。我路过长街熙熙攘攘,叫卖都宛转。路过了洛阳看到小姐,画楼绣牡丹。
我渐渐开始每晚梦到,故事里的长安。长安城有人歌诗三百。歌尽了悲欢。抵达的时候阳光正好,听风吹的暖软。可我为什么忽然失措,在长安。
这重重楼阁浩浩殿堂,都不是我想象。我心中曾有画卷一幅,画着她模样。长安城忽然开始下雨,湿了繁华沧桑。慌张人潮里我遗忘了,来时的方向。
那年转身离去,水声远了河岸。村落是否依然,千万里外我惆然回看。
为你筑一座城,唤作长安。原来,到头来是海市蜃楼。
举目见日,不见长安。
刷了蓝白色彩的淡粉信封搁在寝室门口。那邮戳熟悉又遥远。拾起,推门,在女生叽叽喳喳的讨论中,才醒悟过来,这一日是传说中的白色情人节。呵。
一晚上,单曲循环着一首《命悬一线》对着《不见长安》的歌词发怔。
虽然其实我并不喜欢河图。
一句话从生涩说到熟练。一首歌从深情唱到敷衍。
今天下午的视听语言课,分析的片子,叫做《春逝》。
1、{矫情。}有时,会觉得心里荒凉的快长草了,却又突然觉得这话不对。既然还能长草,那就还算不得荒凉吧。
2、{矫情。}长久的没更新后,又是一大篇赘言累句。就不用在评论里对我说好长啊没耐心看完什么的。个人碎碎念罢了,嫌长请直接点击右上角的红叉叉。有耐心看完的感动钦佩地赠送小红花一朵。
3、{还是矫情。}咳,好吧,貌似矫情不下去了,那就这样吧。
醨。字
辛卯年。二月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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