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新世纪文学的“贺词”

龙冬

疑问——这是怎么搞的。许多疑问如同光芒里闪亮的粉尘包围着我。

自己和自己说话，不发出丁点声音。抽了很多香烟，小小的烟缸一会儿就要倒掉。

不知道应该读什么书，选择过半天，任何书籍都不能引起我的兴趣。小说、哲学、戏剧。古典的中国诗文。考虑是否继续用电脑写作。可是电脑的启动运行更使自己感受到时间的分秒走逝。

紧张。如潮的冷风在楼群中穿梭。世界的焦虑不安。故事早已不再打动我。虚幻的形式的游戏也不打动我。这样的苦难的工作还要不要做下去。

等等。等等的心情。

然后，不知所以。

最终在什么地方？人是渺小的，他无比脆弱。他自己生来就是为了摧毁自己的。他只为毁灭而生存下来。我要恢复自己的写作状态，也是再一次的恢复，以往恢复过许多次了，不断的“新生”，为了新的毁灭的“新生”。

还是用笔在一个横格本子上写吧。就这么写下去，上帝将会指引我朝自己的方向去。

我所要的文学那么远，犹如遥遥天际上一滴微小的星光。那星星是用水做成的，晶莹灿灿，熠熠生辉。它看上去是寒冷的，我却知道它的温暖，因为我凝望它的时间太久了。那上头居然隐藏着一支庞大的乐队。那个拉小提琴的女子我熟悉，她沉默着，等待着乐队指挥的手势抬起。她并不愉快。我清楚她的心思。她当小姑娘时候的那只青鸟跑失了。我一直帮她寻找到现在，可还没有找见。我们进入到漫漫的黑夜中旅行。

这个“人”的世界将要发生变动，一切“人”都处在变动之前，或者变动当中。文学是要写出活着的人类的肉体同灵魂交叉变动。谁也无法回避自己正在被时间裹挟，谁逃避谁就是不负责任。

自己还做不到。我不清楚该如何做到，但我非常清楚做到同做不到之间的巨大差别。差别是巨大的。他们不承认，他们看不见，他们是瞎子，或是同骗子一般的说谎者，他们是万般不公正的制造者。受到委屈的孩子，他们外表总要显出强硬，可是心里委屈。

我们的工具尚且不能熟练掌握，这里仅仅指的是第一语言的柔软坚硬、第二细节的准确不死、第三文章的终究目的。写作是要功夫的，不学习怎么行呢。气味、声音和颜色。海明威拒绝吸烟，他为的是保护自己的嗅觉，他真是讲究到家了。对“人”的分析，来自于对“自己”的分析。我们还要向医生学习，向侦探学习，要向哲学家学习。

我们缺乏的是批判的精神，更无所谓行动了。

自己这时零乱地写这些，是因为暂且写不出那些。那些又是什么？是垃圾和人畜有声无声的屁气。

不要相信人间一切花言巧语的爱情同感恩。不要相信弱智同蒙蔽。我们的生活从粉尘中来。粉尘飘浮在空气里，永远不落。

人类是一个精彩无奈的过程，真令人头疼。

结束了。开始了。

200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