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禅小岩

南朝陈人徐陵编辑的诗集《玉台新咏》中的一首古诗《钱塘苏小歌》：妻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很是生动的阐述了苏小小和阮郁的爱情故事……

一代名妓苏小小，从小或许早早洞穿人情世故，所以她对爱情看的特别豁然洒脱，有着一般古代女子所没有的铮铮烈骨。

幼年丧父，母亲被迫为妓，十岁那年，母亲再度撒手人寰，将她寄人篱下，托付给了贾姨妈。而此时的小小早已懂得生活不易，但是又无可奈何，小小年纪，深谙人情世故，少年老成。素以乖巧懂事，惹人怜爱。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小大抵如此，在一边成功的斡旋与封建的繁复缛节时，一面游山玩水，寄托于诗画风景。

她知道自己无法决定已定的命运，于是坦然，放宽心，索性游戏人间尚可。

在每一日眺望西湖潋滟之色，点点水鸟，吟诗放歌之际，她其实内心是憧憬一份灵魂之恋的。这份爱情来的自由，来的漫不经心，却惊心动魄，来的悄无声息，却有如钟磬之音。终于，在那个下午让她给等到了，这个人就是风流才子阮郁。

小小和阮郁其实就是一见钟情，那日，他弱冠少年，肤色美白，生的一副俊俏迷人书生样。可偏偏骑一头青骢马，马背之上的他竟然被一闪而过的小小那一抹绝世容颜所倾慕，不由得看的迷了心神，三魂走了七魄，以至于油壁车惊到了马儿。阮郁随后下马，施施然而来，正要躬身道歉。只听帘动，先是一双纤纤小脚，缎布花鞋，穿一姹红对襟小袄，头发挽髻，香粉敷面，怎一个如此标致，仿那仙女下凡一样儿。而小小眼中的男子，更是翩然磊落，一双星眸灿烂，灼灼熠熠，一刹那，整个年华都酥了，都软了。

以至于，他的道歉，她未闻，他们的目光接触一刹那，世界就此窒息，周遭一切都已虚拟，变得模糊不清，只有对面的人儿在瞳孔中不断的放大再放大。

他看着她笑，她亦回笑，再多的话，无需多言，只要彼此两两相望，再多的话中有话都可传递，都可读懂。

当日，她们一起登上镜阁楼，一起作诗，一起对着湖光山色，品头论足。才子佳人，他张口即来华丽文章，好语如珠，她美人抚琴弄舞，频频生姿，两个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当夜幕来临，小小早已经情定与此了。

于是，在贾姨妈的撮合下，燃气红烛，挂起红幔，戴上红盖头，她成了他的新娘，他是她的新郎。郎有情，妾有意，郎情妾意，好一副鸳鸯图，惹人羡。

爱啊爱，来的怎么可以如此洪水猛兽，如歌声唱的那样，爱也匆匆，可这爱情也来得太过于匆忙，还未喘息，心就有所倚，有所靠，不再是空着，不再悬着，爱情从来来的没有预期，就这样突如一场意外。可怎那落了下来，沾了尘埃，变得俗气。

阮郁身为宰相之子，而小小既非名门望族，又不是小家碧玉，她偏偏是娱乐男人们的歌妓和琴妓。

云泥殊路，本就是两道射线，本无交集，偏偏重逢，可短暂的欢愉后，只能是渐行渐远，愈来愈偏。

但是小小从未放弃，她珍惜第一次心动的感觉，珍惜与阮郁的爱，有他，那些个爱，那些个恨啊，都变得陡然生动起来，他就是那魔盒，想他，想他，想他，只要能够想他，就是一副山水旖旎，风景如画。想他，在那酒中，微醺，微醉，酩酊大醉；想他，在那僻静的景区里，少了喧闹，少了人气，才能与他产生心灵的共振与对话。

想一个人，就是一个人的一生，一世，一辈子。

阮郁走后，小小闭门谢客，从遇见阮郎的那一刻，她的心就装满了，心，就那么点，再也无法容纳其他的人。

可是阮郎啊，阮郎啊，毕竟是个凡夫俗子，他也不配得到小小的倾城之恋。

缚于礼教，束于家绊，终于还是选择考取功名，娶了贤妻，而小小只是那过眼云烟，是那星华露雨，刀剑如梦。再见面，他在牢外，她在牢内，小小此时早已哭也哭过，泪也泪过，疯也疯了，癫也癫了，心灰意冷。

男人向来薄情，为了彰显自己不是寡廉鲜耻之徒，他道出了要纳小小为妾，心气儿的孤傲的她怎可以如此就范。苏小小就是那爱情的崇高者，她把自己全部的心血都给了爱，爱却还她一个妾。

不甘啊，不甘，不愿啊，不愿，阮郎啊，阮郎，你可记得我们的约定，振聋发聩，却听得人心如俱焚，肝肠寸断。出狱后，小小心无所倚，心无所靠，更是心无所寄，心无所托，于是郁郁寡欢，最终郁郁而死。

苏小小啊，苏小小，这个爱情至高无上者，为了她，她不会委曲求全，为了爱，她可以赴汤蹈火，为此一死。自古红颜薄命，小小为了爱而死，死的其所，她的死恰恰证明了一个道理，爱一个人，就是爱她的全部，容不得半点瑕疵。

而至于苏小小的另一段“一见钟情”，鲍仁只是她情感的备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