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禅小岩

那天，看台湾作家吴淡如写《我的儿子只是玩玩你》一文后感触很深，当即给二姐打去电话，二姐听我说完，并没有任何的表态。最后，挂电话的时候，二姐说，都过去的事儿了，还提他干嘛？！

我是知道二姐的，一直都嘴硬，小时候被父亲一个放羊鞭抽下去，嘴角肿起了一大片，鲜血直流，还是固守着自己的立场。老妈心疼的直掉眼泪，问，你说句你错了，你会死啊？可她依然不被母亲的乞求所有半点的触动和动摇。最后，父亲败下阵来，给她嘴角摸消炎粉时，问，傻妞儿啊，我打你时，你怎么不躲一下？二姐只是牵强的咧嘴笑笑，我知道爸您是不会把我打死的，对不对？

父亲没有吭声，只是苍老浑浊的眼睛里有泪在打光闪烁，在那一刻，请理解一个老男人的心。从小二姐是父亲最疼爱的，因为二姐稳重、成熟、懂事、漂亮，这在于其次，关键是心灵手巧，这点是遗传了母亲的。家里的那台缝纫机，大姐和三姐都不会，学了好久，给一块布，用针脚碾过的地方还是歪歪扭扭，不成个象形，可二姐一点就会，聪明伶俐，13岁的就能给我这个小弟弟做的一个花书包、花格子衬衫、水洗蓝的的确良裤子。还能接点村里的活计，赚点外快，补贴家用。

如此被家人寄予厚望的二姐还是在高二那年辍学了，如果不辍学，现在的二姐肯定是考的一流的大学，按照父母的安排，回到村里，跟本村集名望和财富于一体的张姓大户结成亲家。因为我们是这个村里唯一的一个外姓，父亲担心他和母亲将来离世后就我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在这个偌大的村上踽踽独行受欺负，然，一旦二姐入嫁张家，我也算是张家姓的人，自然就会受到特有的关照和庇佑。可二姐辍学却把这一切的美梦全给打破了，要知道嫁给张家那可是需要有资格的，而这个所谓的资格，在我三个姐姐中，二姐是最最有资格的。二姐的辍学不是因为父母认为女孩读书无用论，或因为家里经济的原因，而是因为二姐早恋了，早恋的结果就是怀了小孩。

父亲知道后，这一次没有发脾气，只是把二姐叫到县城二高不远处的一个浓密的小树林里，问：那个男孩是谁？从今天起，你休学吧，爸爸回家给你筹备嫁妆，高高兴兴的送我的二姑娘出嫁。二姐没吭声，只是盯着父亲看，她很想从父亲的眼中读懂点什么，可结果令她很失望，她什么也没有读到，读到的只是父亲轻声的叹息和轻轻在她发梢尾端爱怜的抚摸。二姐的头发好美，我曾经最喜欢扎进二姐的头发里，头发里的不仅是温暖，给我更多的是一个姐姐的安全和呵护。父亲也说了，二姐的头发等她考上了大学，就剪了能卖个好价钱。可我知道，剪掉长发的二姐将会是另外一种的美，美的甘冽、纯粹、飒爽，像一朵雏菊，那种美是自然的，浑然天成，没有一点的刻意的糅合，原汁原味的美。

二姐还是没有反抗父亲的旨意，甚至是连解释都没，第二天，二姐就休学了。父母亲问她什么，她都悉数承认，那段时间，读初三的我回到家里，看到二姐，她还是和往常一样，勤快能干，早上早早起床做饭洗衣，我想安慰她点什么，可到了嘴边却生硬硬的给卡了回去。阳光好的时候，家里的香椿树下，二姐做起了针线活，老猫趴在她的脚边，在她胯下的线团篓里还放着林语堂的散文集，时不时瞄上一眼，会心的一笑……后来，她去了婆婆家，商量结婚事宜的时候，把她最喜欢的书籍全部给了我，我知道她的不舍和痛心，转身的时候，她抱着我，眼角的泪水滑落到我的脖颈里，冰冰凉……

这一次，二姐并没有出嫁，因为一句话，那个未来的婆婆对二姐并不买账，父亲气得和那个女人吵了一架。二姐只是站在一边，问，我想知道，他（害二姐怀孕那男的）在那里？我想听他一句话。那女人说，你咋恁不要脸哪，你知道吧，我儿子只是玩玩你，怀上了是你家祖坟上缺德……二姐还是咬着一个字不倒的说，我想知道他的看法？后来，那女人的儿子出来了，对二姐说了声抱歉并点了点头。二姐明白了一切，原来自己只是被玩玩而已，自己只是个玩物，仅此而已。

男人年轻的时候，不多玩几个女人怎么会懂女人？！这是那个女人说的，老爸为此和对方大吵特吵，甚至动起了手。二姐的事情一下子搞的十里八寸都知晓了。后来，二姐啥也没说，按照父母的意思去流了产，当时是93年农历8月15，花费了1500元。再后来，二姐外出打工，去了广州，在那边遇到了二姐夫，结婚的时候，我们全家都去了广州。而对外，我们一致的口径是，二姐走丢了……

如今再问二姐，二姐只是淡淡笑笑，旋儿就转换了话题。记得一次看某个职场节目，一个嘉宾说了句话，让我想作为此文的结尾：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