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的城

    太阳已经越爬越高了，正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刻，上午八九点的样子，光线是金色的，飞鸟是轻松的，茂盛的花草也格外养眼。在人们上班去后，小区里更宁静了，只有老人在散步，或领着孙子，逗他笑。

    我也带了福瑞德出门，它的力气很大，差不多是拉着我走。刚走几步，我看见对门人家的院墙下，一位老妇人抱着她的孙子席地而坐，这老妇人脸熟，应该也是不远处的邻居。她正在用各种表情和小孙子交流，一直满足地笑着。小孩坐在奶奶的腿上，粉嫩的小手在奶奶的脸上挠来挠去。

    阳光的金色正好镀在老人的白发上，勾勒出一圈灿烂的光芒，那是一幅幸福的画卷。

    这样幸福的画卷曾经无数次定格在我的生活中，现在却要从永恒的记忆里搜寻。此刻坐在我眼前的老妇多像我的母亲啊，多年前你不就天天这样抱着我的女儿吗？在春初的草地上，在盛夏的绿荫下，在秋天的清风中，在冬日的阳光里，母亲的手一次次抚摸着女儿的脸，给她讲我小时候听过的戏文。

    当时我住在莘庄一个老式小区的六楼，女儿刚出生，母亲从老家住过来帮忙，一直到女儿入托。这三年的时光母亲也够劳累的，以七十多的高龄带小孩，从六楼爬上爬下。但母亲的精神气告诉我，她过的很开心。村里的老人见了，羡慕她像城里的老太太。

    母亲出事也是因为乡下老宅的楼梯，当时她走在父亲的前面。父亲在楼下刚放好母亲的轮椅，只听见母亲的一声惨叫，母亲就重重倒下了，未曾留下一句话。那天是2010年的11月12日，5天后母亲在家中驾鹤西去。

    老妇和孙子还坐在那里，真令人羡慕啊。多年前的母亲就是这样。

    邻居家的女孩推门出来，递给老妇一条小凳子，让她别坐地上。老妇很感激，但谢绝了。她似乎告诉女孩，在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她喜欢这样放松的感觉。大地给人力量，大地让人踏实，当一个人需要身心放松的时候，去亲近大地吧。

    老妇和她的孙子，还有女孩和凳子，让我的心头感到无比温馨。我也似乎觉得母亲在天堂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