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有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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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生命比喻成一篇文字,那么每一叶时光,都是一个小小段落。只不过,有一些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而有一些,却要记在素笺上,还要用玉的镇纸压住,莫让风吹走了她。
2013年的2月3日,是农历的小年,又是周末。上午在书房翻看沈从文的《边城》,时光安静,阳光扑剌剌飞进窗棂,明亮得刺人的眼。从那么遥远年代流回来的文字,把我带回孩童的心境,单纯,清澈。
下午去八佰伴发廊护理头发。又出去买了只无色的口红,淡淡的,没有妖娆气息。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雪来了,走在街上,雪花落在脖颈上,凉凉的。在一个熟悉的小店买了只面包做第二天的早餐。信步走进星巴克,临窗坐下,看着窗外的雪花轻舞,喝着热的咖啡,有暖暖的孤独味道。
弟弟发来短信说,要我给他即将出生的女儿起一个名字。我回他说,名字里要有一个雪字吧,另一个字我再想。如此喜欢雪,因为她是北方的,亦因为她的干净和纯洁。用雪做一个北方女孩儿的名字,再适合不过了。于是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一个淡粉色的新生命,有清澈眸光和梦幻的笑容,好像听见自己唤她的声音:雪儿。一直希望有一个叫做雪的女儿,这一刻,似乎这梦是实现了的。和一个叫做雪的女友通短信,告诉她这件事,并和她说,送给即将到来的小生命一个雪做的名字,对我来说有着轮回的意味,似乎我的梦想、我和你之间的情分,会藉由她得到延续。
新生命的到来总是给人无限欣喜,或许就是因为我们可以对她寄予无限想象。对于一个婴孩,你怎样想象她都不过分,你可以想象她是美丽的、善良的、勤奋的、安静的……即使她在长大的过程中让你觉得不如意,你也还是不会放弃自己的想象,因为她还小啊,她还有未来啊,她终归会是美好的,因为我们这许多长辈,都是这样的爱着她呀。在这样想着的一瞬间,忽然懂得了当初要求我们一定要按他们的意愿成长的父母和其他长辈,他们原来都和我们一样天真,都以为在期待中哇哇落地的这个小生命,可以延续他们的梦想、情分和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寄托。而我们当年,则觉得他们是多么不可理喻。
我和弟弟,我们,会不会在某一天,也成为一个叫做雪的女孩子眼里,不可理喻的老人?这样想着,却不担心,而是淡淡笑了。不管以后的她会怎样,如今还在母亲腹中的她,给予我的,除了期待和喜悦,再无其他。
一个女友打来电话,絮絮说着她新的爱情。两年多前,她曾开始过一段令她死去活来的恋情,却因为逐渐的平淡而结束。“没有别的理由,只是觉得太平淡了,这不是我想象中的爱情。”她曾把自己窝在西餐厅阔大的沙发里,这样对我说。时间过去了半年多,她有了新的邂逅。“我和他是通过文字认识的,是他的文字先打动了我,文字是有魔力的东西。”她开始写诗,一首,又一首,灵动而炙热。这让我想起前段时间看到的一部诗集,100首,都是一个男子写给妻子的,热得烫手。他曾在网络上自嘲说:爱情是不知羞耻的家伙。
其实爱情若是真的这样子不知羞耻,倒可以说是一种境界了。有人说当下是一个物质时代,我不知道这说法是否准确。但确乎是感觉当下的所谓爱情里,物质的成分越来越多,许多人没有精神世界的因素在里面,不精神,也不神经,过于理性的爱情,往往令人觉得可疑。
我有时会想起父辈的爱情,传统的,封建的,亦是羞涩的,含蓄的。一个年长的女子曾和我讲她和他的当年:“人家给介绍的,我当时只觉得他个子很高,很瘦,听人家说他做事认真努力,就同意了。他后来跟我说,见面时不敢多看,只是觉得我的眼睛很大,很亮,就心动了。我和他在结婚之前只见过两次面,还都有媒人在场。只有去照结婚照那天是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但也不敢走得太近,怕别人看见了笑话。他在前,我在后,怎么也得离着一丈多的距离。”她用手比划着,发出爽朗的笑声。这样古板的恋爱经历是当下的人无法想象的,可我莫名地觉得美,仿佛《边城》里的边城,安静、美好得如同一支悠扬牧歌。
而如今的许多爱情,来的时候太璀璨,太炫目了,走的也竟如烟花般匆促又苍凉。热焰燃过,空留灰色余烬。男子与女子,太随意地相遇,太轻易地告白,太快速地陷入狂乱沼泽。来不及多想想,多看看,容不得一丈远的距离,迅速地靠近,又快速地撕裂,撕得彼此伤痕累累。于是抱怨如今的时代没有真正的爱情,殊不知,自己理想中的美好爱情,正是被自己轻率而轻易地毁掉了。
其实许多人心里,还是渴望牧歌般美好的爱情的,只是这尘世上发生的许多事,已经令人不肯和不敢相信,如今还有那般的爱情。又其实,美好的爱情也如同信仰,若不是真诚的信奉和坚守,是不可能让你拥有的。即使拥有了,若想真正持久绵长,也还需要你常常跳出琐碎的小是小非,学会悲悯和宽容。
走出星巴克,雪花还在轻舞,竟让人觉得有几分温婉。想想自己像个思想者那样想了那么许多,忍不住笑了。随着岁月荏苒,逐渐生出一种不真实感,有时觉得,在风一样的时光里掠过的生命,不过就是如水流动的云端上,一支轻盈的歌子吧。而我们每个人关于生命和爱的思考,或许就是这歌子里,瞬间明亮过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