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在《当代文苑》上的一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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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北方
绿水人家绕
经常想起昔日家乡的旧宅。那是临水而建的一处小房子,红瓦白墙,总有顽强的细草从瓦缝里挤出来,有的还开着无名的小花。门前用细细的栅栏围起一处菜园,种着五色缤纷各种各样的蔬菜。房子是南北贯长的,对着太阳的方向开了几扇小窗。那时很少有人家能用得起玻璃窗,都是用透明度较好的塑料布,钉在木的窗棂上。太阳光能够透进来。从窗里看外面的景物,却朦朦胧胧。窗户上下分扇,天热的时候用一根木棍把上扇支起,就有江风轻飒而入,一下子变得凉爽。
房门是木制的,推开时总有“吱呀”的声响。进门后的厨房里有灶台和北方农家惯用的大锅,墙角堆放着一些备用的柴禾。再进一道门,一面是土炕,炕上靠墙一侧是叠好的被子。和厨房隔开的墙上开一扇小窗户。那时虽已有电灯,但经常停电,加上电费太高,家里常用来照明的还是油灯和蜡烛。晚上做饭时,放在那扇小窗户前,一点微弱的光,同时照亮两个空间。土炕对面的地下摆着两只老式的箱子,上面有手工绘就的花鸟图案。那两只箱子是父母结婚时请木匠定制的,一直用了几十年。年头多了,就找一个画匠重新涂漆和绘画,待油漆干了,就又像崭新的一样。
我家因为在乡农业站工作的父亲分工包管那个村子的生产,才搬到那里。没有自己的房子。村里便将江边一处村里的房子腾出来给我们住。那处房子离其他人家密集的房舍有一段的距离,加上后搬过来人也不熟,母亲和父亲又都是有工作的人,不像其他多数人家一样只是做农活,所以平时和村里人来往得不多,颇有点遗世索居的味道。
那时的农村还都没有水泥地面,最好的也不过是铺的红砖。我家住的是村里的房子,也不好自己改动,还是泥土的地面。我那时帮母亲做得最多的家务,便是用鸡毛掸子打扫柜子上的灰尘,用笤帚细细地清扫炕席上的灰尘,然后用另一把笤帚扫地,再轻轻地往地面上撩一些清水,以压住轻扬的尘土。
日子清苦,饭食也简单。多数时候是苞米碴饭,或者苞米面饼和窝头。土豆和白菜是最常吃的菜。那时家里有祖母、父母和我们四个孩子,一共七口人,每次母亲都要做一大锅的饭菜,那也有时会因为我们四个孩子中哪一个的“超常发挥”,害的父亲或母亲只能吃个半饱。
为了让祖母和我们四个孩子能多吃到几次鸡蛋鸭蛋,在农村生活的那么多年里,母亲始终自己养鸡养鸭,有时下蛋多的时候,还能换回一点零花钱。有时也养猪。每天放学后,我和哥哥、弟弟抢着喂鸡喂鸭喂猪。它们一看见我们放学,便会自然地围拢过来,鸡“咕咕”地鸣,鸭“嘎嘎”地叫,猪也哼哼唧唧地像是说着什么。我们总是急急忙忙地放下书包,拿上喂食的盆盆碗碗,去加入那只快乐的小分队。
我们住在那里第一年的春天,家里来了几只燕子。是一家三口,从敞开的房门不请自入,在屋子里轻盈地飞了几圈,叽叽喳喳地叫了一阵,似是在征得我们的同意,然后便飞出去衔一些细草进来开始絮窝。我们全家人都因为这一家的到来而欢喜异常。母亲说:燕子是有灵性的动物,它们选择住处,一定是要洁净善良的人家。我们听了更是郑重,唯恐哪一天燕子飞走了再不回来。
于是每年的生活里多了一次秋日的惜别和春朝的期盼。每当三四月份,燕子总是和春天一起飞来,一只一只,剪开春风,暖了春水。也带给幼小的我们,无法言说的喜悦和快乐。
后来,我家从松花江畔搬到乡镇,再到县城、省城,恍惚之间,已经不知有多久没见到报春的燕子了。
多少年后才知,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那是怎样富丽繁华的时光。
一铺土炕
在我小时候,北方农村的家里,是没有床的,只有一铺土炕,一家老小,都睡在这一个炕上。
那时农村的家庭,都是很小的土房,不像现在城市里的楼房,还分卧室、客厅、几居室,对我们而言,那一铺土炕,就既是客厅,又是餐厅,还兼书房,卧室的功能就自不必说了。
我们兄弟四个都上学的时候,放学回来,会先在土炕上吃晚饭,吃过晚饭,把碗筷收拾下去,那个四角的方桌,就由餐桌变成了书桌,我们兄弟四个围坐在桌前,各把一边,作各自的作业,妈妈这时,一般是在旁边纳鞋底、缝补衣服,同时,辅导我们四个的功课。父亲则在旁叼颗烟,读他喜欢的那些书。
家里如果来了客人,那铺土炕就变成了待客的场所。来客和父母在炕上盘腿而坐,抽着烟,聊着家常。如果留客人吃饭,把那个四角桌往炕上一搬,妈妈桌上桌下的一阵忙活,一顿丰盛的饭菜就端上来了。
晚上,做完功课,一家人就都躺在这一铺炕上。农村人家的细布窗帘,并不能完全挡住月光,在月光明亮的夜晚,透过窗棂,可以看见院子里摇曳疏稀的树影,灿烂的星光,以及或圆或缺的明月。耳边,偶尔传来村里的狗吠,或者不知名的啾啾虫声。一家人在这样一铺土炕上相依而眠,在如水的月光里,梦境亦清凉如水。
小时候,因为母亲的勤劳,我们四个孩子多数时候都可以不用起早帮妈妈烧饭做菜。清晨醒来,兄弟几个就在那一铺土炕上,穿着小背心裤头,嬉戏打闹,互相扭住胳膊,揪住大腿,翻来滚去,即使谁被弄疼了,也只是大声嚷嚷几句,没有谁会真的生气。那时因为不是楼房,不用担心邻居会循声找来抗议,我们尽可以亮开嗓门嚷嚷,父母因为我们白天学习辛苦,也不会阻拦,所以,每天早上早起的短暂时光,竟成了我们兄弟难得的轻松一刻。有时我力气小,斗不过他们,就跳起来钻进父亲的被窝里去,在父亲长长的手臂里寻到呵护。看他们闹得兴起,再忍不住地翻滚过去挑衅一番,这样的游戏嬉闹,经常直到妈妈一遍遍喊着“开饭了”才暂时罢休。
如今的城市家庭,条件都如此优越,不仅住上了楼房,条件好的,住房面积特别大,还有了越层。虽然,家庭里的每个人,都有了更私密的空间,但是,农村那一铺土炕上才会有的快乐和亲情,是如今的孩子无法想象和享受到的。
我们兄弟四个如今早已各自成家立业,可是聚在一起时,有时还会提起农村生活的许多趣事,当然少不了那一铺土炕。因为,那一铺土炕,承载着我们童年和少年时多少宁静、快乐、温馨的回忆。
长白小三峡
那一年的四月末,由于工作需要,我们到白山市临江县迎门岔林业科技生态园区考察中药材基地建设情况。在路上,临江县科技局的同志就告诉我们,这里不仅中药材资源丰富,自然风光也非常秀美,素有长白“小三峡”之称。
越野车驶过崎岖的山路,到达了我们的目的地。一下车,我们就感到好象是无意中闯进了哪座仙府的后花园。面前是一座座连绵起伏、错落有致的高山,山上是丛生的树木,有古松翠柏,也有新生的小树。在许多树木还披着冬衣的季节,美人松已急急的换上了春装,随风轻轻摇曳,以她独特迷人的嫩绿,吸引住我们的视线,真让人因为冷落了这样的“美人”而惋惜。那些新生的小树,远远看去,就象是一根根藤蔓,缠绕着群山。山的边缘处,有时会忽地凸出大块裸露的岩石,仿佛刀劈斧凿一般,让人疑是天宫的盆景被哪个仙家偷移到这里。园区的负责人说,当地的人们给一些特殊形状的岩石起了一些名字,有“悟空探路”、“老僧入定”、“观音宝瓶”等,仔细看去,真的非常形象,细细品味,倒让人感觉是到了一个佛教圣地。
四月末的天气,清澈的天池水从山上流下来,水流并不大,有的地方还结着冰,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浪花儿,簇拥着嬉笑而来,在人的心里荡起喜悦的涟漪。水是异常的清澈,不仅水底可见石,连一缕缕细细的草丝随波微动都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掬一把在手,放入口里,那份带着甜味的清凉,沁人心脾。近处潺潺的水声,和远处不知什么地方传来的雄浑的山谷流水声汇集到一起,组成一曲美妙的合奏。千万种植物都静默着,只听这泉水的合奏,连人也不由得静默,陶醉在这平和静谧的乐声中,流连忘返。闭上眼,听着绝世的“水之声”,任由带着清香感觉的苦、甜搀杂的自然气息扑鼻而入,直沁心脾。星星的雨丝,挟带着一股凉凉的清爽,穿过人所有的“包装”,渗透到每一个细胞里,每个人仿佛都在这次天然的洗礼中变得纯净,变成一个个“透明”的人了。
面对着迷人的水光山色,我们几乎忘记了此行的目的。省中药办的王主任笑着提醒我们:该上路了。我们沿着崎岖的山路前行,同来的吉林农大的胡教授,边给我们带路,边指点着介绍各种各样的野生中药材。那岩石上一片片象苔藓一样的植物,名叫卷柏,既具有观赏性,又是活血的好药材,如果炒成炭,则具有止血功能。路边花蕾象珍珠一样的植物,叫珍珠梅,是一种治疗风湿的药材。山坡上那一片美丽的黄花,有一个同样美丽的名字,叫侧金盏,具有强心作用。还有一叶秋、过山厥、独活、轮叶百合、念珠紫堇……我们走过之处,几乎每一种植物都具有药用价值,每一种药材都是一道风景。
完成一上午的考察,我们踏上了返程的汽车。山间的盘山路上,很少有车,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寂寞。山回路转,总有新的景色吸引你的目光,随便的换哪个角度,都是一幅幅气势磅礴、巧夺天工的山水写意画。间或有几个人戴着遮雨的草笠从山上下来,便是山水画的点睛之笔了。这山、这树、这水、这石、这草……以她独特的语言在与你对话,你简直会觉得应接不暇。
我想起了胡教授的一句话:长白山不仅是中药材的宝库,它作为我国著名的天然宝藏,具有无法估量的开发和利用潜力。我默默的对着大山说:再见了,长白山,长白“小三峡”,请相信我们——这些吉林大地的儿女,一定会保护、开发、利用好你宝贵的资源!
松花江畔
上小学一、二年级时,我家住在一个叫做“关通”的小村子里。村子离松花江的一个支流很近很近,我家住在村子边儿上,房子外面就是江堤,有时夏天涨大水,松花江水会一直涨到房子边上,隔着窗户就可看见波浪荡漾。
涨水的时候毕竟是少的,多数时候,松花江是那样宁静而美丽。明媚的清晨里,阳光穿过薄雾照到水面上,会折射出奇异的七彩光芒,河边并不茂密的芦苇,在阳光下闪烁着露珠的光彩,宛如一幅写意的图画。暮色西沉时,松花江边一点点被夜色笼罩上神秘的色彩,偶有水鸟掠水飞过,带给人无限遐思。
夏季里,河面上间或会绽放几朵荷花,小孩子们会特意闹着要大人划船去荷花旁,顽皮的乡下孩子,并不懂得怜香惜玉,把荷花折下来带回家去,荷叶也折下来顶在头上作伞。荷花是自然开放的,没有人去制止这些顽皮的孩子,荷花就那样自然地开了,又这样的风华不再,但是没有谁觉得那是个遗憾,似乎只要她绽放过,美丽过,就已经足够。或者,她们带给孩子们的快乐,就是她们来这世上美丽一遭的使命。
住在松花江边,最快意的就是总能吃到最新鲜的江鲜。不管鱼、虾还是蛤蜊,都是最新鲜的。刚才还在网里、盆里跳跃着,几十分钟的功夫,就让妈妈象变戏法一样地变成了一桌的佳肴。无论是炖的、炸的、煎的、炒的,都是无比新鲜的美味。
对我们这些小孩子来说,跟着父亲去河里捕鱼、摸蛤蜊,更是独特的乐趣。在松花江边住的人家,几乎家家都有捕鱼的“家什”,我家就是钓鱼竿、捕鱼筐、渔网一应俱全。捕鱼筐是一个圆柱形的竹筐,一头是堵死的,另一头有开口,开口从外往里凹进去,外粗内细,凹进去的地方,是坚坚的竹编,鱼儿如果一旦不小心进了竹筐,那些凹进去的竹编会阻止它们游出筐去。
摸蛤蜊是年少时最喜欢做的游戏。那时,松花江的江底都是沙石的,一点都不泥泞。我和父兄几人,挑一段浅水的地方,在江水里一字排开,赤着脚,一点一点趟着水走,如果忽然感到松软的沙石江底有圆圆的、硬硬的东西,拿出来看时,大抵就是一个蛤蜊了,从河里拿出来,举起来,大家一齐欢叫一阵,再一起往前走。也有感觉错的时候,某个人忽然叫道:“停!”喜笑颜开地举起水下的“宝贝”,定睛看时,却原来是个圆圆、扁扁的江石,于是大家也欢笑起来,把石头投向远远的水面。
小时候的冬天比现在冷。进入十一月,松花江就结冻了。江面上有厚厚的积雪,多大的车在上面走过,都可以毫不担心。冬天的江上捕鱼别有一番乐趣。大人们会在江面上凿一个洞,下网进去,不知用什么办法从很远的地方扯网上来,每一网都会捕很多鱼。
我们孩子们的乐趣则是在冰冻的河面上溜冰。那时的农村也没有什么溜冰鞋、溜冰帽这类的“正规装备”,只不过是用铁锹在河面上开出一条很长的路,直到这条窄长的路都露出冰面为止。我们会在很远处做一个“快跑冲刺”,跑到冰面上时,双脚并立站住,溜滑的冰面就会载着我们一直到这条“冰路”的尽头。滑得不熟练时,会跌跟头,但没有谁会在意,爬起来扑落身上的雪,再继续去滑。滑得熟练的,还可以做各种姿势,有单腿去滑的,有时,还可以张开双手,作飞行姿势。那时的农村孩子,不懂得滑冰本是一个体育项目,是有技巧的,只是在这片天赋的冰面上,凭着孩童天生的兴趣,做一种游戏的探索,比起现在有些孩子把它当作一种技巧来学习,乐趣更多得多了。
美丽的松花江水,流淌着多少北方孩童儿时的回忆...
儿时的“过年”
小时候,最盼的就是过年。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农村生活,就像铺满了白雪的平原,清贫而单调。不过,却总会在过年那段特殊的日子,变得五色缤纷起来。
那时,人们的生活普遍都不富裕,大米、白面这些“细粮”要限量供应,平日里,大多吃的是苞米碴子和苞米面,小米、高粱米都不能经常吃到。这些现在被称作“绿色食品”的粗粮,那时每天都不换样的吃,不知吃得多少孩子倒了胃口。可到了过年,即使再清贫的人家,也要改善一下伙食,至少要让孩子们解解馋,打打牙祭。
我小时候,过年时,家里有个多年不变的菜谱。大年三十的晚饭,是大米饭,小鸡炖蘑菇粉条,因为住在松花江边上,春节前,爸爸和哥哥总要在江上凿一个冰窟窿,捉几条鱼回来,于是,餐桌上还会加上炖鱼这道菜。大年三十半夜的年夜饭,是韭菜馅饺子,取“长长久久”之意。这顿饭,通常也是要有鱼有肉,还总是要摆上两根大葱,切上一盘苹果,寓意着“聪明”和“平安”。初一的早上,则是用猪肉、牛肉加葱花包的全肉馅蒸饺,配上头一天晚上剩的菜。
平日里难得见到油星,连大米饭都很少见的胃,见到这么多珍馐美食,可就完全失去了控制。这紧连着的三顿饭过后,我和弟弟常常是捂着肚子好几天再吃不下去东西。爸爸妈妈虽知道暴饮暴食不好,但一想到我们平日确实吃不到什么好吃的,也就由着我们任性而快乐地狼吞虎咽了。
那时家里孩子多,经济条件又不好,一般都是一件衣服老大穿过之后,再传给弟弟妹妹。我只有两个哥哥,没有姐姐,所以,经常会有哥哥们不能再穿的男孩子的衣服,灰灰蓝蓝的罩在我身上。不过,每到过年,妈妈总要给每个孩子做一身新衣服的。于是我总是盼望着过年,因为到了过年,我便能穿上一件花花绿绿的女孩子的新衣服了。记得有一次过年,妈妈给我做了一件红色碎花的棉袄,爸爸帮我梳头,嘴里唱着“人家的闺女有花戴,你爹我钱少不能买,扯上二尺红头绳,给我的女儿扎起来”,真的用两根红头绳,给我扎起了两根辫子。我扎着红头绳,穿上碎花的小棉袄,对着家里那面很破很旧的镜子照来照去,觉得那真是小小的我最幸福的时刻。许多年过去了,那件花棉袄早已不知归宿,但她所带给我的幸福和快乐的记忆,却一直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爸爸妈妈一直对我们几个孩子要求非常严格,平日里,总是被学习任务压得抬不起头来。还是到了过年时,爸爸妈妈会给我们放上几天假,可以不用做功课。而且他们还会变着法儿地让我们玩得更尽兴一些。爸爸会用细细的铁丝编成一个灯笼的形状,外面糊上红纸,里面插一根蜡烛。到了晚上,我们用小木棍挑着一只只红灯笼,跑到雪地里去玩。如今,每当穿过重重的岁月回首,看到儿时的那幅场景:雪地、农舍、月夜、穿着红袄蓝袄的孩子、红红的灯笼、咯咯的笑声……总是会想:这不是一个童话的世界吗?
只是,原来自己曾生活在童话里,当时却浑然不知。
许多年转瞬间就过去了。在这许多年里,不知不觉,像丢掉了许多东西一样,把对过年的期盼弄丢了。当忽然发现这个丢失的时候,晚辈侄儿们已是与我当年相同的年龄。不同的是,时代不同了,如今,人们的生活再也不似当年那样的清贫。条件不同了,由于父辈的努力,侄儿们不再过着如我们当年一样的窘迫生活。而我惊讶的发现,不同的还有,现在的孩子们,对快乐的感知没有我们儿时那样的敏感了。
现在的孩子,如果愿意,每天都可以吃上有鱼有肉的餐饭,反而更喜欢不经常吃到的粗粮。如果愿意,随时可以让父母买自己喜欢的新衣服,不需要任何节日作为理由。由于大多是独生子,父母也不舍得像我的父母一样严格地要求他们,他们不仅有很多时间可以游戏,而且如今的游戏,真是花样翻新,哪还需要用铁丝编成的红灯笼。
可是,他们对任何一个日子,都远没有我小时候对过年的期盼,也很难有我所感受到的,那些刻骨铭心的快乐。
又快过年了,有时我会偶尔地对着雪地发呆,任儿时的记忆如春阳下融化的冰雪,那样清凉地,带着潺潺的声响流淌在心底。我多么想把那种快乐送给现在的孩子们。可我清楚地知道,有些时候,我们在给与他们的时候,也正在使他们失去一些宝贵的东西。而这些宝贵的东西,却恰恰是我们用尽所有努力,也无法给与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