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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书女清语 |
酴醾如雪忆如风
又是暮春。
上海的细雨真是黏人,它总是那样轻轻柔柔地飘,令你几乎无法察觉,却丝丝缕缕地渗透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时间愈久,愈牵扯得缠绵。
那是除了家乡之外,我唯一持久地度过半年光阴的地方。
如果一个地方,一个人,在你回想时,是痛与欢喜交织的无法说清的感受,那或可就是你无法欺瞒自己的真爱。
与上海并非初识,却是初次的相知。
张江高科技园区是我在上海半年的家。集团有欧式风格的办公楼群,楼前是南国特有的小桥流水。有一些树木在桥板和清浅流水中随意散落。春天来的时候,会开出浅粉或黄色的清香花朵。也只是淡淡地绽放着,并无丝毫的喧哗。那年冬天,上海下了很大的雪。雪在水边、枝头浅浅地逗留,给这座南方的城市,平添了几分素雅的情致。
有时我会站在北方的窗前,像看电影里的回放镜头,看到自己在那里的幕幕场景。自己忐忑不安地去找集团的刘总谈两区合作的方案,那一天,阳光那样温暖,而刘总爽朗的笑声也如阳光一般的灿烂。第一次品读婉婉的文字之后,呈现一种沉迷和惊喜的表情。我和她会意相视,然后十指相扣,心手相牵。恍惚中会听到许多朋友在觥筹交错之间尽兴的谈笑,隐约有人称我:张江的唐姑娘。
因在上海,和许多关于上海的书结缘。由此记住《上海熟女》和《上海蓝颜》的作者何菲,一个小精灵一般可爱的女子。回来后曾通过博客有简短的交谈。淡淡的,一如白玉兰的清香。
不知是不是许多女子关于一个地域的记忆会与食物有关。其实仙炙轩留下来的记忆绝不是美食那么简单。汾阳路那里有很多奇巧之处都隐藏在高高的院墙和高大的法国梧桐荫蔽之下,仙炙轩也不例外。去的时候是夜晚,华灯初上。通透的玻璃墙在灯光映照下,恍若一座从海底冉冉升起的水晶宫殿。坐在二楼临窗的位子,看到院子里的喷泉,从一个欧洲女子的塑像之上轻盈流下。喷泉上有一简单的小亭,亭的四周是馥郁的花树,虽是秋末,却依然郁郁葱葱,间杂着小巧的白色花朵,在清风中微微摇动。正走神,有训练有素的侍者来低声询问,体贴地帮你放好衣服和手包,因见你是初来,便翻开菜单给出他的建议。
还曾特意赶去闵行的七宝老街,只为那里的老街汤圆。去的那日正是元宵节,老街上人满为患,汤圆店前更是排了一条长龙。耐着性子排到了,才知因元宵节客人多,只卖生的汤圆,要吃煮好的,需待节日过后才行。远巴巴地跑了一趟无获而返,自不甘心。几日后专程再次驾车前往,到底是过了一次老街汤圆的瘾才算罢休。第一次知道汤圆还有那么多种做法,除了传统的五仁、黑芝麻馅之外,还有蔬菜、花生、猪肉等等,即使一种只品尝一个,也已是杯盈钵满。
喜欢夜色里在衡山路流连。路两旁风格各异的酒吧和咖啡厅,灯火阑珊,烛光摇曳,浅唱低吟。道不尽的幽雅朦胧,说不清的多情暧昧。法国梧桐的宽大树叶,以见惯了各种风情的不动声色,给这条著名的街路增添些许异国的浪漫。随意走进一间酒吧,蜷在柔软的沙发里品味时尚性感的女主人亲手调制的鸡尾酒,有不知名的异域乐曲宛转悠扬。那一刻,便只想沉迷在那场微醺里,永不醒来。
新天地有家小店叫“simplelife”,我是那里的常客。如今只要去上海,也会去转转。经营的是精致雅美的日常、家居用品,手机袋、工艺摆件、餐具和坐垫,都有着清雅的设计和细致的手工,即使不买,也是赏心悦目。买上一张老上海的唱片,便似给自己随身带了一份关于上海的念想。
上海有着古旧历史的地方太多,不经意间一抬头,一处掩映在灰瓦青墙间的建筑,就是哪个名人的故居。你若有时间细细品味,会发现那些场所在低调的静默之中,自有一种华贵和雍容,从岁月的沧桑里渗透出来,不言自威。
常忆离别时,正是暮春。白玉兰已然凋零,却迎来酴醾的花期。梨花雪后酴醚雪,人在重窗浅梦中。醉不成欢,惨淡惜别,和着泪水一饮而尽的,是浓烈的别情。
谁料想,人人眼里的钢铁城市,于半年的情缘之后,思念时,竟化成如此柔韧的幽怨。
——选自散文集《书女清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