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4/middle/4f94467dn88635fb4ff33&690

    苏州“戒幢律寺”，俗称“西园”，不但是一座江南名刹，一处佛门胜地，也是一个优美的苏州园林。园中最有名的是“罗汉堂”和“湖心亭”。

    “湖心亭”畔的放生池里，有三百岁的明代老鼋（学名斑鳖，2006年其中的一只寿终正寝）。每年夏初秋末，池中老鼋偶显其形，倘若游人有幸得见，苏州人谓之“有福气，有运道”。

    1965年9月，投笔从农前，我觉得诸事不顺且前途未卜，就和同学结伴到西园来祛晦祈福。我们在湖心亭的曲桥上，倚栏伫立多时，希望能相遇老鼋，然而“放生池”中金鱼穿梭，却始终未见老鼋显形。又去“罗汉堂”。降龙伏虎五百尊，或威猛庄严，或慈眉善目，神态各异，栩栩如生，衣裙褶纹飘飘欲动。徘徊其间，只觉得祥光满目，瑞气氤氲，恍如身临西天佛国。我心血来潮跳上供台，先是与罗汉比高低，后来又手抚金身，摩挲良久，并与之合影，希望能祛晦八九，沾福一二。或许是举止轻狂，亵渎了菩萨，后来却是“荷锄叱牛十四载，三十功名尘与土”。

    虽经“文革”浩劫，“罗汉堂”却是丝毫未损。据说寺院僧侣保护有功，但我想，冥冥之中或许亦有五百罗汉降妖伏魔之力罢。“罗汉堂”现在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里面的五百尊佛像皆用玻璃罩之，善男信女只能相隔玻璃仰望膜拜，再也不能像我那样能随意跳上供台，手抚罗汉金身，踮脚相比高低，来一个零距离接触了。

    斗转星移五十载，五百罗汉依然在。几十年弹指一挥，现在苏州人每逢春节到西园礼佛烧香，可谓趋之若鹜。我想起了唐代高僧慧能和尚“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的诗偈，也不禁吟诗一首——

    “罗汉本无身，菩萨亦非人。禅在众生心，才有五百尊。”

【注】此文发表在2010年5月21日《苏州日报》“老苏州”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