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产经历(三)
    进入产房，直接就上产床。要想上到床上，需要登三个台阶。阵痛袭来，我扶着产床上不去。大夫仍然是那句话：“趁不疼了赶紧上！”躺到床上，大夫一阵忙活，先是做肛查，然后又是测血压又是监测胎心。另一个大夫询问我的家庭基本情况，边问边记录。血压显示正常后，大夫把胎动控制手柄递给我，告诉我使用方法，之后两个大夫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当时并不觉得害怕，主要是疼得我没有时间去害怕。强烈的阵痛袭来，我开始大叫，之前我一直坚持没有喊。大夫对我说：“别喊，深呼吸，不然宫颈会充血的。”虽然知道这样耗费体力，但是太疼了，感觉肚子里的宝宝使劲往下钻，我实在坚持不住，始终大叫，大夫也不理我。又一次阵痛袭来，我哀求大夫说：“大夫，我不自己生了，给我剖吧！”“不行，你没有剖腹指征，不能给你剖！再说剖腹产就好受呀，在肚子上开一刀本身就有危险，麻醉也存在风险！”说完，两个大夫就回观察室了，把我一个人扔在产房。
    我被阵痛折磨地不停大叫，感觉像是狼在嚎，即使这样大夫在屋里聊天也不答理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夫对我说：“赵化南，别喊了，咱们还是老师呢！你总这样，宫颈充血了可不好生！”“我知道阵痛的疼痛感仅次于烧伤，但是我没有想到这么疼！”虽然有思想准备，但是疼痛感超出我的意料。还好我的头脑很清醒，难道疼痛还和本人的职业有关系？于是，我尽量深呼吸，按照从书上看到的方法进行放松，可是根本不管用！感觉肚子里的小生命在拼命钻。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当时有一种冲动在脑中闪过，跳到床下打滚，可是又怕压到孩子。至于握在手里的胎动监测手柄，我始终没有按动一下，因为疼痛让我无法感受到他的活动情况。
    我就这样在床上半死不活地躺着，忽然想到可以分散一下注意力。于是我对大夫说：“大夫，我能喝水么？”“当然可以！”大夫出去喊我的家属给我拿水，回来后喂水给我喝。我趁机和大夫聊家常转移注意力，问她家是男孩还是女孩，并说盼望自己生个男孩，不要再经历这样的痛苦。门开时听到妈妈在产房外面给我加油。事后才知道，我在里面喊，妈妈一直在外面哭。
终于盼到大夫又出来了。先是查看胎心监护情况，一切正常，然后又做肛查，情况不错，开了五指。大夫来到我身边对我说：“一会生的时候我们要侧切，你是公费医疗吧？我们要用进口的麻药，效果比国产的要好，但是是自费的，不能报销！虽然是进口麻药，但是底下皮肤比较敏感，还是会感到有些疼痛“嗯！”没过多久，她拿来了同意使用书，我哆哆嗦嗦地签了字。“你现在开的程度还不够，底下别使劲。感觉自己想大便叫我们！”我问她开到几指可以无痛分娩，她说：“咱们是综合医院，没有无痛分娩，像妇产这样的专业医院才有！”回到观察室就听到她和另一个医生抱怨：“咱们医院既没有家属陪产，还没有无痛分娩，没有指征还不能剖，唉！”屋里又剩下我一个人了。
    清晨到现在我粒米未进，经过这一番折腾，我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静静地感受着阵痛。我的沉默令大夫很意外，“赵化南，还疼不疼？”“疼！”“自己看着表，多长时间疼一次，间隔多长时间！”抬头看到正前方的墙上有表，已经11点了。每隔三分钟疼一次，间隔一分钟。11：20时，我感觉自己想大便，已经忍不住了，使劲喊大夫：“大夫我想大便！”大夫很快过来，麻利地进行了肛查，我急切地问大夫：“有进展吗？”她说有，并把我的两条腿劈开使劲往下压。当时感觉有一百六十度了吧，极疼。“可以使劲了，深呼吸，就像拉屎一样往肛门的位置使劲！”这时她开始在我身边忙活，做一些准备。阵痛来了，深呼吸，使劲，反复了两次，大夫喊道：“深呼吸，往下使劲时间再长些，不然孩子的头刚下来一点又缩回去了！听见没有？”就这样，我开始在心里默默数秒，从十几秒到最后能坚持三十秒，感觉自己的脸涨成了紫茄子。“腿劈开，不然孩子下不来！”大夫急了，我按照大夫的吩咐努力做着。
    这时想起在杂志上看到的文章说，其实每次宫缩都是孩子在努力往下一点，妈妈知道后就不再害怕，反而希望阵痛再强烈些。坚持吧，宝宝在和我一起努力！我不停地给自己鼓劲。意志的力量是巨大的，12：10我的宫口全开了，大夫们紧张起来，往我腿上穿隔离裤，并嘱咐我腿不要乱动，脚要蹬在指定的位置上。接下来麻药，然后两个大夫喊口号一样指挥我使劲，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命令我停止使劲。大概在这个时候给我侧切了，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然后又是疾风骤雨般地喊声“使劲”“使劲”。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夫狂喊：“往下使劲！”“我在使劲呀！”“你还有力气说话不知道使劲？”大夫真的急了！第二次，第三次。“快使劲呀，卡着孩子的眼睛了！”“啊？孩子出来了？”我一阵喜悦。大夫被气得够呛，说：“再不使劲孩子的眼睛就卡坏了！继续用力！”随着一股热流肉乎乎的宝宝涌了出来，清脆的哭声传遍了产房。那一刻，眼泪在我的眼眶里滚动，顺着脸颊慢慢滑了下来，小宝宝诞生了！
    大夫托着宝宝的屁股来到我身旁，问：“看看男孩女孩？”我一眼就看到了小蛋蛋，还有一边屁股上是胎脂一边是血。“男孩。”说完，大夫就去给宝宝做检查。另一个大夫给我缝合伤口，虽然打了麻药，但是还能感觉到疼痛，最后感觉像是缝被子似的一提，我没忍住叫了一声。这时，那边大夫对我说：“12：43分，一男婴，重3700克。”怕我意识模糊，又问我男孩女孩，得到正确的回答后，在宝宝的脚印边按上了我的手印。
    想着这个在我肚肚里孕育了九个月的小生命，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我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小脸蛋，就被大夫抱去洗澡了。
    经过半天多的努力，我终于“卸货”成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