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佛关怀
(2011-12-24 22: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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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中国文化 |
从2009年12月开始写博客,每年圣诞节我都会写些感想。
我写博客的初衷是以文会友,享受与新朋老友的交流;但也有一个很功利的想法,就是在文字积累到一定程度后挑一部分结成个集子。以文会友,是真好,还创造了许多与新朋老友见面的机会。但把结成的集子出版,却有许多难言之隐。近些年,整个出版界的日子都不好过,除了新媒体的冲击,王国维说的制约中国人文学科发展的那条金科玉律越来越发挥作用,那就是:“诗外有事”。现在,大家伙好像都在莫名其妙地等,都在求稳,都明白了与时俱进才是生存之道。
这样也好。想想曹雪芹写《红楼梦》,心情就平静多了。不拿写字换饭吃,也算是写作的原始状态——事情终于又回到原点了。最近常想起日本僧人道元从宋朝取回的真经:只管打坐。套用一下,就成了“只管写字”。当然还可以加上日本书家井上有一的名句:日日绝笔。
平时写博客,我尽量走孔子路线:述而不作。到了圣诞节前后,却很动情,情不自禁。因为,我感受到太多太多奇异的恩典。
我写过一篇博文,至今自己还非常喜欢,叫《拯救一个人就拯救了全人类》(2010-01-07 16:46:47)。这是一句犹太古谚。这句古谚在耶稣那里有了更具体更感人的发展,他说:“你们要小心,不可轻看这小子里的一个;我告诉你们,他们的使者在天上,常见我天父的面。一个人若有一百只羊,一只走迷了路,你们的意思如何?他岂不是撇下这九十九只,往山里去找那只迷了路的羊吗?若是找到了,我实在告诉你们,他为这只羊欢喜,比为那没有迷路的九十九只欢喜还大呢!你们在天上的父也是这样,不愿意这小子里失去一个。”(《新约·马太福音》)
我是在文革结束后的1980年代第一次看到这段话的,而且立马就颠覆了我之前接受的集体主义教育。从我记事儿时起,就知道大人们整天狂热地在自己人里寻找那百分之五的打击对象,后来纠正过来的说法叫“扩大化”,意思是集体里还是有一定百分比的坏人要无情打击;而在我的中小学教育里,老师们也是整天强调班集体里有少数害群之马,明示加暗示地号召同学们对之加以孤立打击,从来没有说过“为这只羊欢喜,比为那没有迷路的九十九只欢喜还大呢!”
中国本土文化讲究“丢卒保车”,尽管近代以来从西方引进了一种很前卫的集体主义理念,并冠之以“人民”,骨子里其实还是丢卒保车,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一套。所以当看到耶稣关于迷途羔羊的话,先是觉得奇异,随后就是从未有过的温暖。这真是奇异的恩典!
我曾经对中国本土文化很失望。不过这种失望却由于一个禅宗公案,又燃起一点希望。这个公案叫“迷途弟子”。说盘珪和尚在一次讲学中,众弟子把一偷了钱的弟子推到他面前,让他惩罚,他却要原谅,众弟子不干,说你要不开除这个小偷弟子,我们就集体离开你。盘珪和尚对众弟子说,你们是明辨是非的,他还不知善恶,如果我不教他谁来教他呢?即使你们全离开我,我也要把他留下。结果,小偷弟子跪地认错,洗心革面。
这与耶稣迷途羔羊的公案如出一辙。我觉得,这奇异的恩典来自宗教,是一种具有普遍性的宗教力。近代以来喜欢中国传统文化的中国文化人,一直在说中国文化更尽情理,是一种人文主义。前几年,“人文关怀”也成了市面学者的口头禅。这些年讲的人少了。
老实说,不管是孔孟还是老庄,他们的思想离动物世界都不远,都属文明的初级阶段。秦汉以后,中华文明的提升,每一次都源自西方文化。古代是印度的佛教,近代以来是欧美文化,只是近代以来在学习西方文化时,领悟物竞天择那套生物法则比奇异的恩典更快。这一点能否改变,要等到中国人把动物性发挥到极致后再说。
最后,祝大家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