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比较喜欢一些鬼马的文字:孔庆东的,何三坡的,南方人物周刊上《世相》与《后窗》专栏的,文字慧黠锋利又幽默
,有阅读快感得很。
话说在上上一篇博文里,绿萼同学不慎透露了医生说本人的抑郁症有复发征兆,弄得广大博友纷纷留言、发纸条问候、安慰,实在让俺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抑郁症只是“精神感冒”,吃点药就会好的,倒让朋友们担了这么大的心。谢谢你们的心意,这让俺觉得活着还是有强大理由的。转一篇南方人物周刊上醉琴的文章,有关抑郁症的,写得好玩极了。
(徐伟摄影。感谢“野斑马”摄影机构赠图,勿做商业用途。模特非绿萼本人)
我年纪轻轻、一帆风顺,但竟然时不时就会闹上一阵抑郁,对生活可以说是忘恩负义。抑郁发作的时候,时不时有种冲到窗口给全世界表演高台跳水的冲动。
对付这种冲动,本来有很多种办法。比如,锻炼身体。比如,给朋友们打电话倾诉衷肠。比如,读点书、写点字、陶冶点情操什么的。但是,我不。我懒,我直接吃药。
在网上做过一点搜索,发现所有的抗抑郁药,原理大同小异:提高你大脑里一种叫serotonin的化学物质的含量。据说有了这种叫做serotonin的东西,你就不会活得东倒西歪了,你就会傻乐了。
于是,每当我吞下一颗抗抑郁药,我就开始想像,serotonin这玩意儿开始从四面八方潜入我的大脑。跟雷锋似的,给里面迷路的小孩指路,帮蹒跚的老太太过街,帮农民伯伯收割庄稼。总而言之,它所到之处,枯木逢春,万象更新。
这事让我觉得很安心。原来“精神”这种东西,其实是有一个物质基础的。因为有一个物质基础,它就可以被纳入科学的范畴。一旦可以被纳入科学的范畴,就叫人很放心。其实我没事,不是什么神经病,就是少点serotonin而已。就算是神经病也没什么,就是少很多serotonin而已。
然后我就想像我的身体就是一个自动化工厂。到处是机器、传送带、齿轮、原料、燃料,它吭哧吭哧卖力地运转,有它自己的运转程序,不以主观意志为转移。饿了肚子就会咕咕叫,着凉了就会感冒,serotonin少的时候就会情绪低落。
这一切,都不受智力的干扰。无论你多聪明,或者多笨,自动化程序面前,人人平等。这事让我觉得,无论我如何沉溺于分析与自我分析,如何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失控,我的身体,总还是很单纯的一个系统。生病,就是对这种单纯的提醒。
上大学的时候,我认识一个女孩。她很瘦,很憔悴,当然她也就写诗。她写过一句诗,“除了心灵和宇宙,这个世界没有秘密可言。”我一直记得她写的这句诗,原因大约是,她把心灵和宇宙相提并论的说法,让我对“心灵”产生了一种视觉上的印象。我就想啊,这个在我的胸腔里怦怦跳的破玩意儿,里面原来还有星云、陨石、恒星、黑洞、刺眼的光亮、无边的黑暗。你越是凑近了看,它就越无边无际。
这画面让我有点害怕,但也有点欣喜,就觉得心灵、宇宙、我、世界、精神、物质,所有这些互相较着劲的东西,都和谐地统一在了机械的、冰冷的自然规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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