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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放纵之夜   玉玲珑原创

从小到大，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女子。在家听父母话做个温顺的好孩子，在学校听老师话做个懂事的好学生，在单位听领导话，做个守纪的好干部……。平时行事，温文娴静；就连着装，也以既不标新立异，但又精良雅致为主。虽然内心也有奔放狂野的念头，但从未付诸行动。多年来，周围的所有人都习惯了我的淑女形象，连我自己也都忘记了我还有大胆奔放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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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与7位同事一道出差到吉林。在当地同事的陪伴下到了长春电影城，在中国电影的发源地，《刘三姐》、《牛郎织女》、《英雄儿女》……那么多经典的电影场景和人物塑像就在眼前，使大家既觉得直接走进了历史，又成为了电影的一部分。电影城的主要组成部分是看电影。看电影当然是轻松愉快的，可我们在里面看了整整一天的电影！立体的、4D的、水雾的、激光的、旋转的……五花八门、匪夷所思的各种电影看得眼花瞭乱。让人感到痛苦的是：因为每部电影片长不超过15分钟，因此，各剧院不设座位，几乎所有电影都是站着看的。对于特别不耐久站的我，站了一天，实在是太累了！到了下午16：00以后，羸弱的我再也站不下去，眼前一阵阵发黑、金星乱舞、心慌虚汗、肩如荷重、双腿发软，直往地上溜……我有低血压和低血糖，经常在原地站一个小时左右就会休克，已经很多次了。我知道自己快要虚脱休克了。为了不扫同伴们的兴，就谎说我累了，走不动，不想再看下面的电影了。就先告辞出来，在电影城门口的车上等大家。

 吃了几块随身携带随时备用的巧克力，在车上休息了好一阵子，我缓了过来。这低血糖来得快，去得也快，我倒也没怎么在意。

过了近两个小时，同事们才兴高采烈余兴未歇地走出影城。当地同事热情洋溢地招待吃饭。到了饭店，十来个人围坐大桌，东北的朋友们豪爽开朗、热情似火。虽然大家才初次见面，但把酒言欢、毫无生涩。因我感觉还很虚弱，没有喝酒，先吃了一碗饭，就告辞回酒店休息。朋友们也很理解，说要送我，我怕打断了大家的酒兴，坚辞不用。吉林的同事们热情地告诉我：我们系统的宾馆在市中心，离这里很近，就打车回去吧。长春的治安好得很！所有地下通道23:00以后就拉门上锁禁止通行了。出租车全有监控，有时有了治安事件，随车对讲机一喊，一条街的出租车都往那儿跑，做坏事儿的根本跑不掉。特别安全，你就放心吧。

打车回到酒店，想想回房也无聊，又不看电视，就先到隔壁理发店洗了长发。出得门来，精神好多了。看看还早，就打车去了当地最大的商场卓展购物中心。我们女子，到了一个城市，若不在市中心的街上走个来回，逛一下当地的商场，好像就没到这个城市来过一样。走在市中心，可以看出这个城市的建筑风格、城市规划、城市味道、消费层次、消费水平、生活习惯、着装潮流……。在流动的街道上，一个城市的味道是可看、可尝、可嗅、可品的。所以，逛街，远非仅仅是购物那狭隘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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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同事们可能已回去，见不到我会着急，就匆匆赶回宾馆。结果他们还没结束。走了一个小时还是累了，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醒来，发现已过了1个小时，同事们还是没有音讯。已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他们还在吃饭吗？……这吃饭也太占用时间了！我暗自庆幸没有被绑在饭桌上。看了两眼当地的电视，百无聊赖。突然想起：长春！这不是赵本山二人转的老家吗？——一直想看现场原汁原味的二人转，到了二人转的故乡，怎么把这碴给忘记了？！幸亏这时想起，要是明早已经离开，那不就擦肩而过了？！立即打电话咨询宾馆总台。总台告诉我：长春有两个二人转演出最著名的地方：一个是刘老根大剧院，一个是和平剧院。两个剧院演出曲目差不多，两个剧场的演员很多都是窜场子的。刘老根大剧院离宾馆较远，现在去来不及了。和平剧院离宾馆较近，打车不超过10元钱。现在是20：30，21：30散场。若现在赶去，还可以看40分钟才结束。本想问一下吉林的同事，去看演出安不安全？但转念一想：我称病逃席，现在又兴冲冲要去看演出，同事肯定会劝我好好养身体，劝阻我不要去。算了，还是给自己一个机会，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据经验：越是大城市，市中心、繁华区是安全性最高的地方。就像北京的一环以内、天安门广场、王府井、东西单等地方，上海的人民广场、淮海路、南京路、外滩等都是治安最好的地方。绝对不会出现打劫、偷盗等不安全因素。所以，只要住在大城市的市中心，基本就算住在保险箱，不用为安全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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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下车，我有意记住了打车费用：8元5角。因为我初到长春，不认得路，记住了打车费用，回去时，只要出租车计价器的费用差不多，就知道司机走的路对不对？绕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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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定之后，四处打量，发现和平剧院不是很大，舞台布置很简单，道具不多。演出人员也不多，通常只有一男一女两位演员一组，轮流上场。演出的节目和演员一般不重复。这样，排在演出时间前面的演员演完节目后，完全有可能连妆都不用卸，就直奔城市另一边的刘老根大剧院去演下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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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心目中，二人转是以平腔、歌舞、对白、飞手绢等经典元素构成的。但那晚看时，可能不是节假日，也不是重大演出，演出的节目内容平淡。出场的几对演员既没有演唱腔，也没有舞蹈和手绢。而是如讲相声一般全是对白。开口硬结语软的东北腔十分悦耳。很多配对上场的一男一女两个演员，女的都高大硕壮、男的都矮小猥琐。节目内容乏善可陈，很多都是生活琐事，男女演员在台上互相对彼此打情骂俏、调侃贬损、讽刺挖苦、抵毁攻击……。这种内容初看时引人发笑，但多个节目甚至整晚演出都是如此时，就让人感到整台演出格调不高，内容猥琐低俗。演员以互相抵毁的形式表现，很少或几乎没有优美成形的唱腔，而是大段或整篇对白，让人觉得二人转似乎还是一个尚未成熟的剧种，除唱腔唱词有规定套路外，曲目尚未形成规范典雅的成熟剧目。有一个节目是一位男演员光着膀子表演用鼻子喝一瓶啤酒，其粗俗简陋使演出变成如街头杂耍一般。让人感觉二人转好像还未脱离田头地脚粗陋浅俗的原始风味，还未上升到艺术的层面。这种演出，偶然一看，或以其泥土乡味博众一笑。但看得久了，内容的空泛、对白的低俗，让人索然无味。我才明白：能上春晚的，都是升华了的精品版，与现实中这里表现出的二人转，完全是两回事儿。

 当然，台上演员不时即兴逗笑，与台下观众互动挑逗调情，演出气氛还是非常活跃的。观众们时而哗然而笑，时而呼哨高呼、不时有轰然喝彩和阵阵掌声，演出气氛非常热烈。

 既然已见识过二人转现场的样子，我已心满意足。这种粗陋也不是我喜欢的风格，就不需要再看了。怕同事担心，21:20在离终场还有10分钟时，我提前走出了剧场。来到街上，才发现：整整一条街上水泄不通，停的全是各种私家车和出租汽车。看来二人转的演出还真是火爆，当地司机们都知道在演出散场时来接人了。我在车缝中快步穿行，绕过一辆辆汽车，迎着车流走了数百米，才走出车丛。看到路边停的出租车，招手打上，告诉司机要去的地址，车就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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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秋的东北，凉爽干燥。晚风从开着的车窗温柔地拂动我阵阵思绪。逃席的歉意、独自出行的畅快、随心所欲的放纵、心愿已了秘而不宣的得意……让我快乐而沉醉。看着窗外明暗的灯光和树木，或小巧或华丽的街道徐徐退去，我沉浸在刚才看演出的激动之中，没有注意到车开往何处。

过了好一会儿，我猛然一惊：我刚才打车来的时候，坐车好像不超过15分钟？现在好像已过了20分钟了！一看计程器，已12元了？！我打车去时才8.5元，司机走的路明显已超过我去剧院的距离！看了看车窗外的街道，华丽的橱窗和明亮的路灯不见了，已从繁华的大街变成了狭窄的街道。道路两边是低矮的平房，屋顶的瓦片探在车顶，单面的路灯从树丛中露出昏暗的晕光。家家关门闭户，路上没有行人和车辆。这么僻静的小巷！这是什么地方？出租车怎么把我给拉到这里来了？！一丝寒意从脚底升起，恐惧突如其来地揪住了我的心！我强压惊慌，从后座向前打量了一下出租司机：一个40左右的中年男人。他既没有左顾右盼地勘察地形，双手稳稳地开着车，也不像准备掏什么凶器的样子。我定了定心，心念电转：我上车只给司机报了一下地名，就没有再与司机说过话。我说的普通话口音与东北话差不多，他不一定注意听出了我的外地口音，知道我不是本地人。我随身没带什么值钱物品，带的现金并不多，都是各类银行卡，打劫不了什么。同事们这时肯定已经回到宾馆，见不到我，短时间内他们就会找我。再说，我一个成年女子，也没什么好怕的。我打开手机，拨上110的号码，手指放在发射键上，随时准备拨打。同时尽量减小动作幅度，眼光搜索着街道前方和两侧。但这时已近22:00，夜快深了，街道上一个人、一辆车都没有。在这个小巷子里，甚至都没有十字路口和红绿灯！我正在焦急，突然从前窗里看到前面巷边的民居门口，有四个人围坐在路边的小方桌旁。昏暗的灯光照在他们头顶，几个人穿着家居服装，好像是邻里之间在打小牌或有几个小菜在小聚。我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压制着内心的不安，用平稳的声音平和地对司机说：“师傅：请您停一下。”司机楞了一下，因为这里不靠近任何宾馆和商店，明显不是目的地。我看车还在开，真怕他开过这几个人。就将手抓着车门开关把手，加重语气说：“我有点事，请您现在停下来。”心里准备若司机不停车我就跳车。最少这几个当地人是可以帮助我的。车停了下来，刚刚过了那个路边的小桌。桌边的几个人抬头向这边望着。我看车停了，松了口气，心情也平静下来。掏出酒店的名片递给司机，用尽量不冒犯他的语气说：

“您好！我是要到这里，您走的路线是朝这里去吗？”

司机看了看名片，抱歉地说：“噢，对不起。我刚才没听清你的地址，在刚才那个路口，正好把方向走反了。我现在就掉头回去。真对不起，我不多收你的钱，到酒店你给我10块钱就行了。”

我微笑着说：“没关系，那现在就回头吧。”

车调了头，沿原路返回。才一小会儿，就重新回到了灯火通明的主街道，不过十分钟，酒店熟悉的门面就出现在眼前。

我下了车，司机再三道歉，我笑着挥了挥手，走进明亮的酒店大堂，看到前台服务员的笑脸。重新回到这熟悉而亲切的地方，回想刚才的惊恐，真有险境逃生的感觉！

回到房间，同事刚洗完澡，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见到我，关心地问：“你到哪儿去了？你不是不舒服吗？我们回来见不到你，都好担心。”我笑笑说：“我看你们半天不回来，我一个人没意思，又没有带护发的东西，就到理发店洗头去了。”  

鸣谢：本文图片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