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我从无锡出发，到附近的宜兴看茶壶。得倒两趟车。

 

朋友质疑我这么麻烦的跑去，值吗？就那茶壶？

 

我非茶壶爱好者，但宜兴壶实在有名，然后我在台湾的姨丈是宜兴人，还有就是，我还没这样倒过车呢，得练习一下。就去了。

 

先搭公交车，到无锡汽车站，再搭到宜兴的车，再从宜兴搭到附近的丁山镇的车，才能抵达宜兴丁山镇的陶瓷博物馆。

 

车子到了宜兴汽车站，下车后就看到旁边停了一排破旧的小巴，写著"宜兴--丁山"，司机拿著写了"丁山"两个大字的纸板对我们吆喝：去丁山吗？上车！

 

 

 

 

这实在太像黑车了，我没敢上车，不过看到车头上贴了"45"类似公交车的牌子，车子上还印了类似宜兴...汽车公司之类的字样。这似乎正是我要搭的公交车的号码，关键是车上坐了令人安心的学生样的乘客，就上去了。

 

不放心的我还是问了那带著mp3耳机的学生：这车能到陶瓷博物馆吗？

 

"陶～瓷～博～物～馆？？？"彷佛他这辈子第一次听到这名词。

 

所幸前排一个男的回头告诉我：能到的。才终于安心。

 

车开后，一个肥胖的大妈摇摇晃晃从前排走过来收钱，四块钱。她把钱放进小包里，没给我票。钱进了谁的口袋？这到底是不是黑车？充满问号。

 

问号小巴一路走，逐渐远离了城市，来到一片绿野之间，脑海中确实曾浮现过什么乡下抢劫之类的可怕传说，不过，远离城市的兴奋感逐渐压倒了忧虑。这可是我第一次脱离城市，来到中国这么非都市化的地方呢。

 

 

喷著烟的小巴最后把我放在了陶瓷博物馆门口扬长而去。

 

 

 

 

这是一条非常宽敞却没什么车辆的荒凉公路，偶尔叭的一声奔来载满货物的卡车飞驰而过，废墟般矮矮的厂房在马路对面堆满破旧的陶罐。正午时分，阳光刺眼，灰尘漫天，空无一人。我在中国紫砂壶的重镇：宜兴丁山。

 

 

 

 

 

 

 

 

 

下午一点左右我进了宜兴陶瓷博物馆的大门，三位大姊在聊天，热情招呼我，我其实没注意到售票窗口，但她们没问我就说了：售票处没人是吗？你先留下二十块钱，待会出来再拿票给你。

 

 

 

 

 

 

 

这里的茶壶应该都是精品，可惜解说文字太少了，感觉就摆了一堆茶壶在那里就不管了似的。但精品毕竟是精品，从精致的茶壶世界里出来，分外难忍真实世界的粗糙。这让人想逃走的丁山镇。

 

出来后，服务台大姊热心的帮我到售票处，敲敲玻璃，叫醒了横躺著睡在里面的一男的，带著他睡眼惺忪撕给给我的票，离开了宜兴陶瓷博物馆。我想他之所以睡觉是因为，从头到尾就我一游客。

 

听说附近有茶壶市场的，不过放眼所及都是废墟样的厂房，过于宽阔的公路像沙漠般的又长又遥远，放弃了步行去寻找的念头。

在空无一人荒凉的公路边没等多久，摇摇晃晃的问号小巴从远方驶来，把我接了上去。

 

车上就我和两老和售票大姊以及司机。开开心心的大姊和两老聊的起劲。

 

 

 

 

原来大陆上的乡镇小巴这么随兴。半路上，司机突然停车开门下去。售票大姊并没停止和两老的聊天，大家似乎心照不宣似的。我也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果然见那司机走向路边草丛，毫不避讳的解放起来。

 

 

 

 

完事后，还逗弄了草丛里的花果，研究一番，这才重新上车，小巴又颠颠簸跛的上路了。

 

没多久，售票大姊嚷著屁股疼，一路走到我后面的后排座位。老半天没动静，回头一看，原来售票大姊躺在那睡著了。真好玩。

 

 

 

 

 

其实挺亲切的，上世纪的氛围。我像学生暑假后返回城里学校似的享受这一切，老爹在里面抽烟的小巴，穿短裤短丝袜的大姊，路边撒尿的司机，乌龟似的行车速度，一路走，逐渐坐满了人，缓缓进入到宜兴，在这里，我要再买票回到烟雾中的无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