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消失了的洋井
散文/金中曰
在新旧老宅子的交叉路口处原本有一口老井,听老辈儿人讲,这口井还是日本时期挖的,所以称其为洋井。那时候带“洋”字的物品不少,什么洋火、洋白菜、洋蜡、洋葱等等,再来个洋井也就见怪不奇了。自我记事起,那口洋井似乎就没有一个完整的模样,斑驳的四壁带着沧桑,有些坍塌了的井沿子显得很破旧,但四周还是有一个井围台子,支撑着这口老井。而那个井口里似乎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填得满满的,可是即便如此,那井却通过下面的一个口子常年流出清澈的水来。水在不断地涌出,就在井的东面形成了一条长长的小溪。孩童时代玩耍是离不开水的,这口洋井也就成为我们常常嬉戏打闹的地方,而洒落在井边的故事像甜甜的井水一般,滋润着心田烙在了脑海深处。
那时候尽管家家的院子里有自来水,但是一停电大人们也经常到井边的水溪里取水、洗菜,有的还洗衣服刷鞋。这里也是婆婆婶子们聊天的好地方,张家长李家短的,常惹来溪水飞溅,敢情是说到极乐时,就会相互泼水嬉戏。开春了,每家轮换着在溪水里泡洗换下的烟囱,还用溪水浇自留地里种的老玉米、豆子等等,使阳春好兴旺。溪水长流,带走了脏的东西,刷新着小河床,使溪水永远是清亮清亮的。小溪并不深最浅处仅没脚脖子,而且每逢冒春后,里面就长满了一种翠绿的水菜,我叫不上名字来,掐下嫩尖洗净拌着吃,鲜嫩清香,也是一种很好的家常菜,所以经常有人去溪中采摘。
到了夏天,井边最热闹,下学后,每逢我们路过那里,掬一把井水放到口中,清凉清凉的,有些甜丝丝的感觉。大家还会去井边用凉水哗啦啦地洗脸,想爽快的孩子,就将那水往自己或者同伴的头上浇,嬉闹中晶莹的水珠泼得哪哪都是,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五彩的颜色。
调皮的孩童在水中淌着玩,有时还会装作水里有什么东西在那瞧,一旦有上当者也来瞧,他就抬起一只脚猛一跺水,啪!的一下,水花四溅,搞得前来扒看的孩子身上头上全是水花,湿成一片。于是,吵闹声泼水声立即冲天,热闹极了。还有淘气的孩童在井边打赌,要是谁输了,就得喝井水。哈!最后输的孩子,那小肚皮真的是被洋井的水灌得滚圆滚圆的。
涓涓的小溪蜿蜒而缠绵着向前,溪水滋润着河床,也滋润着那片土地。那里也是各种小动物的乐园,水里有不少的小鱼小虾和小螺蛳,岸上有各种的昆虫,咕呱叫的青蛙也是很多的。夏日里,尤其是到了夜间,就像有指挥者一般,青蛙一齐摇唇鼓舌,呱呱的叫声连成一片,像交响乐一般震耳欲聋。于是,白天里男孩子们手把着自己做的小叉子去河里叉蛙。有时候逮了一大串,就到洋井边宰蛙洗蛙,再用毛毛虫草的杆子串起来,回家让老妈炒田鸡吃,新鲜味美齿间留香啊!冬日里,那井水照样常流,有时候家里停水了,就到井边去洗米洗菜,奇怪的是,虽然天气寒冷刺骨,而水中却暖意浓浓。
如今,那口老井早已被改道的万泉河湮灭掉了。我从河边走过时,带着一分惆怅,默默地看着流淌不息的万泉河水,知道那里面仍然有洋井的水在流,那里面带有曾经的欢笑声。即使现在洋井早已没了踪影,但是它留下的情怀已经深深地扎在了心头。

(备注:题图是改道的万泉河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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