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乡下的

文/金中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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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楼前那菊花又发出一簇簇的新苗，就想起了种菊的那对邻居。

那天，下班了，我走到楼下，看到两个人蹲在了楼门口，身旁放着个像盛米的大布袋，看装束打扮像是外地乡下来的，岁数都将近六十岁。那个女的看到我先冲我笑了笑，男的却没有表情地用无神的眼睛看了看我后，就将脑袋又转向了别处。我也扯了一下嘴算是笑了笑回应了一下，不过有些心颤地暗道，怎么会蹲在这里？不会是要饭的吧。没敢搭啦话，赶紧走了两步越过他们进楼了。不放心，过了一会儿，我又出门悄悄地探了一下，却发现人没了，这才抚抚心口放心了。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于是，我准备在自家的院子外面开垦一小块地种些花草。不料，院外已经有人在那里刨土了。我定睛一看，却是昨日楼门口见到的那个女人。只见她从一个塑料袋中取出一撮撮的绿秧子正要栽种，好奇心驱使我问她是从哪来的？并连带着又问她种的是什么植物？原来，她的儿子在学校里读博士，孩子要上小学，无人接送照顾，就将她和老伴从安徽乡下接来帮忙。听她一说，我也放心了，是二楼邻居家的，不算是外人。

女人利索地种着秧苗，告诉我这是她从乡下带来的菊花苗，一种准活。啊？我张大了嘴，看着那些蔫头耷脑的苗子，有些不信。女人说，城里人这点可不如我们乡下人，种什么都容易活哦。又说，这是菊花苗子，乡下可多了，种活后年年长，夏天摘取尖子作汤喝，很去火。以后这些苗子会越长越多，你也取来喝，等我回乡下了，你就照料，很好活的。我半信半疑地接受了她的观点，就这样一来二往地，在楼前这一小块地里，我们相识了。她种的苗子果然越长越旺。而且连带着种了些豆子、荠菜什么的，种什么就活什么，奇了。

没过几日，我却发现每日里垃圾桶边上多了个拾荒者，穿着打扮也算齐整，看着眼熟。后来楼上的那个女人告诉我，那是她老伴，因为整天无事，看到垃圾桶里有不少可以卖的，就去拾了，别说每天还能卖些钱呢。我说儿媳嫌弃吗？她说，就是怕儿媳看到，于是老伴整日里打扮得齐整些，说是去遛弯，其实却在那里悄悄地拣破烂。哦，我明白了。

一日中午，我出门倒垃圾，却发现女人在楼门口转悠，就问，你怎么不休息？她说，一出门也是倒垃圾，门却把自己关在了外面。我说，你怎么不去敲门。她说，敲了，可是儿子儿媳正在睡午觉没听见，一想也就算了，等他们醒了再进屋。我又问，你老伴呢？她答道，在另一个屋子里睡觉呢。疑？她看出了我的疑惑来，于是接着说，儿子这里挤，就另找了间小屋子，让老伴去睡，我在这里凑合就成。看到她像是很想和我聊会儿，于是，我站在那里陪了她一会儿。她说在城里很无聊，在乡下现在早是种庄稼的热闹时节了，在地里干活踏实，可是跑到城里来，像是多余的人一样。我问，你媳妇家是乡下的吗？她摇摇头看向远方说，与你一样是个城里人，唉！好家伙，我们聊了不到几分钟，她已经叹了好几回气了，看样子在城里还是住不惯啊。

再后来，我因为忙就很少看到她了，没多久，老爸告诉我，博士可能出站了，所以他们搬走了。现在看着菊花长出的嫩芽我在想，乡下人到了城里住不惯，而城里人呢，到了乡下又如何？许多人写了不少乡下壮观绮丽风景的文，令人神往，但是真正让城里人住乡下也住得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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