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胆量“算计”来的好工种

文.工厂往事/金中曰

工厂是什么样子，一点没印象，更别说造纸的机器了。工厂印象只在课本上知道，高大的厂房，一排排烟囱冒着烟，身穿工作服的工人走在厂房之间，显示着繁忙的景象。

可眼前这个院落就是工厂了？西面倒是有一个状似厂房的高大房屋，其他的房屋和民房没什么区别。我新奇地观察着这个院落，靠东面有一排一间挨一间的小房子顺延向北拐弯，门框边上都挂着个牌子，一溜下来，仔细观察，那顺序是：传达室、医务室、保卫科、人事科、厂长办公室、办公室、工会、团总支、会议室。一个个像小鸽子窝一样，并不宽敞，可是很齐全。

我们几个新来的青工在那几个小“鸽子屋”的窗户外面探头探脑，一些屋里的人到是很有善意地报以了微笑。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却将我们往一起拢，集合了，集合了。我回头一望，喝！新报到的青工站满了院落，黑压压的一片，少说也有百十来人。

来到那唯一高大的厂房面前，拉开铁门，门口还有一个厚厚的大布帘子，掀开来，哇！大家都被机器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给震住了。顿时我的豪情万丈，看那高高的造纸平台得有二十多米高，窄而陡峭的梯子使许多人都望而却步，我却勇敢而快速地往上爬去，瞬间就来到了一位女师傅身旁，她向我伸伸手指头，嘴里说着什么。啊，机器声音太响我根本听不清楚，但我看她伸的是大拇指，心想她估计是在夸我，就飘飘然起来。看了一会儿她的操作，回手向她摆了一下，我又蹿下纸机来。

学习培训后没几天，大家都分配到了新的岗位上。结果，第一天的参观，因为我的大胆，却换来个不错的工种。

噗！噗！噗！几个与我同进厂关系不错的青工，在我的旁边一个劲地抖落工作服上的灰尘，搞得哪哪都是，乌烟瘴气的，味道也不怎么样。我被呛得直咳嗽，高声抗议她们，几个人却嘻嘻哈哈地笑着我，说让我也尝尝破烂的滋味。。

接着，小红摘下口罩，笑着埋怨说，我老爸真革命，让我在这个破地方工作。看着吧，今天下班，我就穿着这身脏衣服回家让他也感受一下。小梅却推推她，越是艰苦的地方，越锻炼人。哼！小红瞥了我一眼，看看我所在的岗位，扯开嗓子问道，你怎么会混到了这个地方？不错呀！我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头，嘿嘿傻笑着，用很无辜的样子看着小红和小梅。

小红仔细地观察了我一下，看你也不是那种会算计的人。我狠狠地敲了她的头一下，我是凭本事。啥意思？她们都看着我。我回忆当时参观车间时的情景说，这得感激我当时的胆量了。小红问，怎么说？我说，我也是跟了师傅后才知道，因为那天参观我勇敢地蹿上高台，而得到了车间主任苏师傅的赏识，被要到了造纸机这个班组里。

哦，那么说你比较有福了，你胆子可真不小，你的腿很会算计呀。小红说着拍拍自己的大腿，谁叫它当时哆嗦来着，我的胆一时半会儿也吓得跑没了，要不我也上去了。啊？哈哈哈哈！我们都笑了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工种是什么，也是后来才明白的。小红和小梅都是高干子弟。进厂子的第一天，小红的老爸给厂里打了个电话，希望厂子安排她到最艰苦的岗位上去。小梅的老爸更有意思，特地让秘书来厂子一趟，安排她去好好锻炼。结果，她们就都去了疏解池。

这个厂子原来以制作手工宣纸为主，后来买进了造纸的机器，主要生产牛皮纸。而牛皮纸的来源就是废品站送过来的废旧牛皮纸、包装袋，脏极了。回收后再次进入打浆池疏解后，生产二次使用的牛皮纸，而那些进入疏解池的废料都是人工操作，可想而知有多脏了。

没几天，我才知道，很多人都托关系找好的工种，造纸厂里如车工，钳工、电工、化验员、库工等那是排在前面的，首先不用三班倒，然后就是造纸工，再次就是食堂。而在疏解池的打浆工最脏也最累，属于最低级的工种，没有什么技术可言，只要将废料定时塞进池子就成。

我听着小红和小梅爽朗的笑声，从心里佩服她们，干部子弟带头干最艰苦的工作，在那个年代真的是值得学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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