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竹抖春

——流金岁月里的花絮（2）

文/金中曰

【前序】岁月收集着一切，收集着童年的趣事，收集着成长的快乐，收集着曾经发生过的故事。在流金岁月中，沉淀了许多的经历，那些曾经与我接触过的人们，虽像流星闪烁一样转瞬而过，但是那些个经历却记忆犹新，形成了一个个花絮，都开在了我记忆的花丛中，留下了一抹清香。

    这天，满是荒芜的院子突然热闹了起来，原来是一家姓李的校工友搬了进来。李家一进我们院子，从此院子里就开始有了生机，光拿几个娃成天价吵嘴打闹，就够热闹。李家大妈没工作，她一共生了五个男娃，偏偏一个女娃没有，所以李大爷一见到我就特喜欢我。而这五个娃都在长身体，因此家里的口粮根本不够吃，再加上只有李大爷在学校回民食堂工作，工资肯定不高，因此家里的困难可想而知了。我的记忆里，自从他们搬进来，我就像走进了乡村，真的是有浓厚的乡土气息，也体会到了贫苦人的生活真的是很艰难啊！当然其间也有许多趣事发生，很有意思，而且我玩耍也有伴了，平时与我玩得最多的是李家的老四和老五。

    过年了，春节一到，西院的大街上可热闹了，地上布满了瓜子皮和花生皮，还有爆竹碎皮。过年的这几天，没有人扫大街，因为大人们说是碎碎平安。砰！砰！小鞭炮声房前屋后地响起，没到大年三十就开始放了，有些淘气的男孩子将一个小钢鞭的捻子点着，专往别的孩子身上扔去，吓得有些孩子边躲边叫，热闹至极。“二踢脚”也满天横飞，还有那最便宜的砸炮，也是玩得最多的一种。从一张纸上撕下一个封好药包的小砸炮，放到石头上，用另一块石头或者小锤子一砸，啪！的一声，也挺响的，很好玩，也安全。

    我家因为哥哥们都不在京了，因此，我也不敢放爆竹，偶尔玩玩砸炮。这天我听到除了爆竹声，还有嗡！嗡！嗡!抖空竹的声音传来。于是我推开家门，就跑出了院子，邻居李家老五也跟着我跑出了院门。自从李家搬来，六七岁的老五几乎是我的跟屁虫。我们在大门口看着别院家的孩子抖着空竹，忽然想起我家里也有，因为我二哥最喜欢抖空竹。每年一进腊月，商店都会摆出成排的空竹来，想买的人也不少，试空竹的人一抖起空竹，发出嗡鸣声，此起彼伏，真的是增加了不少节日的气氛来。而我家的空竹一般都是在全家逛厂甸时，老爸买的。我们哥儿三会分别要自己喜欢的玩意儿。老爸通常是会给大哥买个脸谱，给二哥买个空竹，我呢，只要古装的小面人。所以，家里的旧空竹一直就不少有。 
     这时正想着，有人推了我一把，也挤到大门口来，我转头一看，是李家老四，边看着热闹边问他：

    “你会抖吗？”

    老四得意地点点头：“简单。”

    “哦，真的？”我看着比我矮不少的老四，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你不信？”老四看向我：“有没有空竹？我抖给你看。”

    “好，你等着。”于是，我转身跑回家去找空竹了。       
    在我家小屋的门背后，堆了好几个旧空竹，由于时间的缘故，已经发黄，上面满是灰尘，因为老哥都插队去了，已经好长时间没人玩了。我拿起一个，吹了吹，哗！的一下，弄了我一脸土。啐！我吐了一下吐沫，又用手擦擦眼睛，灰尘差点没迷住我的眼。还有几根细木棍竖在墙角，我拿起两根，上面的绳子早就是灰颜色的了，抖了抖土，我选好了空竹和一副木棍，又跑了出去。

老四和老五早就在门外面等候了，“喏！”我递给老四空竹与细棍子。

    “噢！噢！噢！”老四接住后叫着跑出了院子，我和老五也噢噢地叫着，跟在了后面跑了出去。                                            

    来到大街上，老四先看看四周，炫耀地用手提拉一下肥肥的棉裤。然后像模像样地将空竹立在地面上，两手一手一根地拿住细棍子，将绳子在空竹上绕了一圈，双手持住木棍，开始抖动。空竹旋转了起来，呀，转了！我和老五啪！啪！啪！地鼓起掌来，我刚要喊万岁，噼的一声，空竹落了下来。

    “还没转起来就掉了，怎么回事？”我有些担忧地问道。

    老四说：“没事，先练练手。”说着，他又把空竹立好，嘴里大声地喊道：

    “看好吧！”他将绳子在空竹上绕个圈子，然后，一抖绳子，空竹又转了起来，老四的手越拉越快，空竹发出了嗡嗡的声音。

    “哇！太棒了。”我叫着一个劲地拍手，老五也跟着我大声叫着，老四得意之极，抖动着空竹，忽然，他想变换个花样，没想到空竹从绳子里飞旋出去，朝着我和老五飞来。

    “哇呀！”我紧忙拉住老五背过身去，双手捂住了头，保住脑袋蹲了下去。老五靠近了我也赶紧蹲了下去，砰！的一下，空竹冲着老五的后背而去，重重地砸在了老五的背上，又斜飞了出去。

    “哇！”老五吓得哭了出来。

    老四冲上去，马上捂住了老五的嘴，狠狠地说道：“不许哭！”还一边观察着我们的院门，怕李大爷听见。

    我唰！地一下站起身子：“多悬啊！这空竹跟炮弹似的，要是砸倒老五头上，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是没砸着吗，哪有那么悬，你说的也太邪乎了。”老四回嘴道。

    我一把抢过空竹：“不抖了，回家。”拉着还在哽咽的老五准备回院子去。

    这时李家老大出来了，说道：“来，把空竹给我，我试试。”

    李家大哥最辛苦，他比我大不了几岁，平时早起带着老二老三与李大妈一起忙活计，打草卖钱，忙完了活计还要上班，回家还要照顾更小的弟弟们，从来不与我们一起玩，所以我很吃惊地看着他。

    只见他熟练地将空竹放在了地上，绕上了绳子，一会儿空竹就抖了起来，嗡嗡的声音响了起来，空竹越转越快，太精彩了，我回头看看老五，脸上还挂着泪，就已经开始笑起来了。我们几个拍着巴掌，看着李家大哥将空竹抖出了花样来，邻居的孩子也凑了过来，大家一起叫好。

    空竹嗡嗡的响声振动着大地，敲击着天空，回响着欢乐。而我则拉着老五大声地喊道：

    “抖空竹喽！过年喽！”声音传得老远老远的，带着浓浓的年味，给临近的春贺新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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