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意之表”论辩》(教学问题争议)【龙驿武砺兴】
(2011-03-21 11:3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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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成玄英中国郭象言意期限性妙理张少康武砺兴教育 |
分类: 学术札记 |
00近期,我在教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这门课时,认真阅读张少康先生大著《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上、下)和《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教程》二书。发现二书在讲庄子时,其局部都有一部分内容完全相同的文字,(我个人认为,作者在书中表述庄子思想的意思时,在某一点上),却与庄子原文以及古文献中前人对庄子原文的传注的意思之间有所不合。所以,为慎重起见,我不揣冒昧,特意提出来,并略施考证,以就教于尊敬的作者、以及其它海内外方家。
00现将二书中这部分文字移录于下:
00【从运用语言文字来写的文章(包括文学在内)来说,即要不受语言文字局限,而求之于“言意之表”,这样才能真正体现“妙理”。《秋水》篇说:“可以言论者,物之粗也。可以意致者,物之精也。言之所不能论,意之所不能察致者,不期精粗焉。”郭象注道:“唯无而已,何期精粗之有哉!夫言意者,有也;而所言所意者,无也。故求之于言意之表,而入乎无言无意之域,而后至焉。”庄子所说的“道”是语言不能表达,心意不能察致的,因为用语言去论说,用心意去思索,都属于“人为”努力,这是无法达到的。只有无言无意,任其自然,才能真正领会“道”的妙理。\\“无乐之乐”、“解衣般礴”、“言意之表”,成为我国古代音乐、绘画、文学所竭力追求的一种最高的境界。】
00这段论题的表述方式是,怎样才能体现妙理或至境。作者提出:不受语言文字局限,而求之于“言意之表”。这就跟庄子原意或郭象注以及成玄英疏的一系列思想均有出入。因为,庄子的结论是:“言之所不能论,意之所不能察致者,不期精粗焉。”那么,言意所不能至者,则不期限于精细粗大,那么,这就应该是妙理之所在或妙理之所寄托。而郭象“注”说:“故求之于言意之表,而入乎无言无意之域,而后至焉。”所以,郭象的意思是:以求之于言意之表,而进入无言无意的境地,然后才能到达至境。这是一个思想和语言并行递进的过程。而非直接以求于言意之表,而直接体现妙理或到达至境。这在成玄英的“疏”中,也可以得到更进一步的命意或认指。在《庄子·秋水》此段话之前有一句“夫精粗者,期于有形者也。”之后,郭象注:“有精粗矣,故不得无形。”可见“无言无意之域”也就是“无形”,那么就不是“言意之表”。成玄英此处的“疏”意更加清楚明白:“夫言及精粗者,必期限于形名之域,而未能超于言象之表也。”此处的“言象之表”也就是“形名之域”,即“有形”,也是再往后的郭象注和成玄英“疏”中所提及的“言意之表”。《周易·大传》有“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的道说,因此:“言象”也就是“言意”。《尚氏学》谓:“意之不能尽者,卦能尽之;言之不能尽者,象能显之。故‘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这段话,同时强调在“言意”的另一个极端是惟有“卦象”的表达或显现。但这在哲学上是否就是这样,那截至目前还很难确证。在郭象“注”文“故求之于言意之表,而入乎无言无意之域,而后至焉。”之后,成玄英有“疏”曰:“夫可以言辩论说者,有物之粗法也;可以心意致得者,有物之精细也;而神口所不能言,圣心(所)不能察者,妙理也。必求之于言意之表,岂期必于精粗之间哉!”这段话,其中之一点是,指明与“妙理”或至境有关的属性,也并非是说,什么就是“妙理”本身的面目,其概念界定没有那样绝对;另一点是,用反诘语气,进一步强调“言意之表”的意思,不一定完全非要就是有关精粗的期限性不可,也可以是有关其它事物或乃至一切有形存在的期限性,甚至于也有可能还超出于这个概念自身的范畴而以达于无形的非期限性。而按照成玄英此处的意思,期限性可谓是无处不在,当然,也就包括“无形”中的期限性。这显然是成玄英对思想本身的一次考问方式。语译之,即:“一定要求之于言意之表,难道期限必定在精粗之间吗?”这就使“言意之表”的期限性或非期限性的问题,在有和无两个方面,都可以被得到更加广阔的思考。但这也只是成玄英对庄子已降、向郭二义、包括佛学汉传以来,中国国族思想延异的进一步的发挥和引申。这应该是后话。却并非是专门强调“言意之表”本身就是一个多么至高无上的概念。
00因此,作者如果直接把“言意之表”归于成玄英所说的有关“妙理”的属性或境界,那就与成玄英“疏”中的讲法又大有出入;而如果根据郭象的“注”来解释这个问题,则这一问题就还停留在郭象注释的半路上,还未直接到达郭象所注释的终端性结论“而后至焉”,因为,中间还隔着一句“而入乎无言无意之域”这样一个极其重要的有关“言意之表”的归属性或终极性的意义的环节;另外,如果把“言意之表”与其它两种(“无乐之乐”、“解衣般礴”)以并举的方式放置在一起,不论是不是与庄子原意或后世的注庄者的原意相切合,而直接指出它们“成为我国古代音乐、绘画、文学所竭力追求的一种最高的境界”这一点,我认为在理论上还需要进一步的论证或阐释。更何况,我个人觉察:这恐怕还是一个相当纵深或遥远的哲学问题,甚至就是一门学说或一门学问。岂可仅就“言意之表”以定语简单断言之。也不知我的意见有没有一点道理。故在此公开发表出来,请求指示!
00无论我的意见或异议对与不对,我都---万请先生和方家原谅我的异议,一并恭请先生与各方神圣赐教!龙驿武砺兴敬书 ---时2011。3.20.写于兰州城市学院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