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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让自己睡得静一点,沉一点,但是,这一年的最后的这一个深夜却意外而难得的失眠了,摸索了很久,才在被褥的某个我终能触碰的角落找到了我的手机,用手背凸起的指关节划了一下屏幕,居然已经凌晨3点49分,难怪,不远处某个楼里不知道谁家圈养的公鸡已经在一唱一和的打起了鸣,这样清明的夜里,任何响动都会被不眠的人轻易捕捉,而变得格外清晰,还伴随着偶尔突然撞进这个一呼一应鸣叫声的几只野猫的厮打嚎叫。原来,这个城市、这个晨光,对于某些人或者某些事,已经开始苏醒。
这一夜的我一直清醒着,长长的头发因为辫结的位置比较低,转辗了好几次都有些硌人,于是用自己残肢的巧力把皮筋勾开解散,用本来蜷曲的手再把头发撩拨开来,长发松散,铺了一尺见方,柔顺而妩媚的透出柠檬味洗发水的味道,当黑夜穿过我的发,沁心而清爽。原来,这个城市、这个晨光,我可以放下束缚全心释放,我此刻完全没有坚强。
索性利用肌肉张力一扑腾,匍匐攀爬到床头,勾起碎花小灯的电源线,自己扭不动旋转开关,不忍惊扰妈妈和阿姨,于是用嘴和牙胡乱配合着纠开了开关,莫约四、五分钟,再把身体努力侧翻回来,累得舒了一口长气但是满心欢喜的看见小灯点燃了又一个新晨的来临,灯光投射在天花板上的光晕形状像半个月亮,柔和宁静。住在城市的高楼里,冬夜,呼啸咿唔的寒风在窗头打着旋,把不锈钢晾衣架吹得相互碰撞叮当乱响,在这清脆清脆的叮当声音里合着这头顶的半个灯光做的月亮里,我在想,这一年的繁华落尽之后我的2012在心底是怎么样的落幕,默然回望,原来全部都是指间沙。
我理解的指间沙就是一种放任,任它自由的流失,高位截瘫的手指没有力量紧握住一个充满力道的拳头,于是,索性让风随意吹走手指缝隙里无法攥紧的关于世事的那些流沙,也许,随风吹散的沙粒会被路边的小小蚂蚁捡拾去做它们的坚强堡垒,只是自己不会去在意流走的到底是痛苦还是快乐,流走就流走,无需保留,无需守望,于是,这一年是放任的一年。
之所以放任,最初的原因是因为母亲的背负,搬了新家也一直没有遇见好的保姆,于是生活的所有托付全部积压在母亲的微驼的背上,每一晚,从治疗床上背我到自己的卧室大床里,那短短的28步背负我的拖沓和沉重仿若一道枷锁把我的心禁锢;每一天,本身外向喜玩的她常常在休憩间隙里的一声声长吁短叹也如一把钝剑把我的心撕磨;每一次,在我需要外出时从纸尿裤的穿戴到最后为我梳理一个漂亮的发髻前前后后至少需要一个多小时她的气喘吁吁、微汗漓漓更似一簇荆棘把我的心揉刺。她坚强着,我坚持着,一直到那一天我母亲的甲亢复发,我充满了深深地、深深地自责和悔意,世界本来就是如此现实和软弱,我那么努力的坚强给谁看?且行且珍惜,最后如果是以牺牲我最挚爱的至亲的健康和生命为代价,我珍惜而来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
于是,就有了指间沙的生命形态、生存方式和生活态度。想起前段时间一条很热门的微博,‘老太太说:当你不去旅行,不去冒险,不去谈一场恋爱,不去尝试没尝试过的生活,只是每天挂着QQ,刷着微博,逛着淘宝,玩着贴吧,干着我80岁都能做的事……你要青春有毛用?’我莞尔一笑,这句话也许对我们这样在青春时光就经历了太多太多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的严重脊髓损伤、高位截瘫的人来说并不适合,在波峰波谷、沟壑平原里跌跌撞撞一路走过的我们来说,宁馨、平常、淡然、从容那真是莫大的幸运和鼓励。
还好,这样的方式我仍然很少会孤独寂寞,水瓶座的女子内心本来就不太浮躁,在别人都在担心她的孓孒淸寂的时候,她总能捡拾到那些让自己快乐的小火花,比如在城市的高空终于可以看见外面的蓝天白云和一群鸟儿的飞过;比如楼下菜市里那些市井百姓间充满生活原味的偶有的鸡毛蒜皮的嘈杂争执;比如几个好闺蜜外卖回好吃的麻辣干锅就在我家里嘻嘻哈哈做一次纯粹的吃货;比如容忍了很多天不洗澡然后在彻彻底底、通通透透、热热腾腾洗个大澡之后的清爽和舒坦;比如丢得和舍弃了一些原来认为很重要很珍贵的人和事;比如看国外整人视频之后那畅快的、不能抑制的大笑;比如有机会出门如破茧彩蝶般把外面的精彩都尽收眼底的心情的雀跃。。。。。。比如的东西太多太多,不胜枚举,这些都是我不寂寞的理由。
当然,也常常会伴随着理想与现实的冲撞,也常常会伴随着欲望与嫉妒的叠加,而此刻,我唯一需要给自己的安慰便是‘养身莫若养心
此身常放在闲处,荣辱得失,谁能差遣我?此心常放在静中,是非利害,谁能瞒昧我?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度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文章做到极处,无有他奇,只是恰好;人品做到极处,无有他异,只是本然。天地有万古,此身不再得;人生只百年,此日最易过。落落者,难合亦难分;欣欣者,易亲亦易散.君子宁以方刚见惮,毋以媚悦取容。处富贵之地,要知贫贱之痛痒;当少壮之年,须念老之辛酸。’
有了这份空虚静谧,任岁月奈何蹉跎,当然,一年里也有太多值得感恩的人和事,幸运的是有微博‘@慢慢的曼舞’
可以传情达意、通安报平,不至于真正的像一个80岁的老太太偶尔出来诈诈尸,呵呵。2012年的时间沙漏真正的就像指间沙一样默默的,悄无声息的流走了,我现在唯一想做而愿意做的就是‘有时候,什么也不做,就是静待岁月,静待岁月的改变。’
2012,我的指间沙,2013,也许会有一个改变,那是一个关于人生的节点,我希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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