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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外阿斌、崔姐、我和玉兰
小小几平米,毕竟是玉兰可以落脚的地方
从绵阳安县塔水镇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如果这个偌大的世界真的就剩下你一个人,剩下孤零零的你一个人,没有任何的亲人、没有任何的血缘,你会怎么样?是不是就像一粒微小的浮萍,任水流把自己带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小的小角落,飘零流散、找寻不到人生的方向?
她叫何玉兰,有着一个淳美如花的名字,命运却不像花一样的美丽。
在安县塔水初级中学读初二的她已经16岁了,因为她9岁才开始读书,比别的孩子晚上两年学,心智比同班的同学成熟很多,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也从来不知道她的亲身父母在哪里,她也曾经有一个温暖的、能照亮她心房的家,尽管这个养父母给的家建在垃圾堆上的旮旯木棚里;尽管这个养父母给的家有一个精神失常的妈妈;尽管这个养父母给的家杂乱得几乎没有立锥之地;尽管这个养父母给的家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但是,那里至始至终都是她内心最依偎、最柔软、最温情的地方。
她告诉我,以前她的妈妈常常在独自的呓语、癫狂、痴梦、半醒之际会用捡拾来的烂笔头和破纸片教她写字的情景常常在她心海里浮动,今天,我仍然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见那时的幸福和温柔,然而,在她四岁那年,这个曾经带给她母亲慈爱温暖感觉的疯疯癫癫的母亲去世了,从此她的生活就放在了这个以捡垃圾为生的父亲身上。
父亲沉默、矮小,因为捡垃圾随时都是脏兮兮、乱蓬蓬的,但是,却是玉兰在人间全部的世界,有爱、有依靠、有追随,小时候父亲就把她带在身边游走四方捡垃圾,在她走不动的时候父亲会用他略微有些佝偻的背托起她,给了她可以放下一切忧愁的结实而有力的臂膀,她说,在父亲的背上她可以更近的触摸到高远的蓝天和白云,她说那个时候她很幸福。
就像一幅淡淡的、轻轻的、柔柔的素描画有些许的模糊、又有着最朴素的真实,我看见一个驼着背扛着沉沉编织袋的老父亲柔然地牵着一个天真、烂漫、甜甜笑着的女儿行走在街巷的画面。
一直到她9岁的时候,一位好心的郭阿姨看见垃圾堆上的父女俩的艰辛,于是,在郭阿姨的帮助奔波下才让玉兰进了洁净明亮的课堂。
从此,这个孩子的命运被知识改变。
因为是穷苦家的孩子、因为一直心存着对校园的美好向往、因为文盲的父亲教会了她什么是爱、因为她懂得什么是对爱最好的感恩,她格外的珍惜这样的学习机会,今天,她的学习成绩不仅名列前茅,还是班级的班长和学校学生会的主席,翅膀曾经被打湿,但是她却勇敢地抖掉那些霜雪,倔强而执着地飞翔着。
因为她的前一个支助人在得知她执意想考大学而不愿意去读职业技术学校的情况后断然拒绝了继续支助并且已经停止了三个月的助养,因为她的情况非常符合我们‘春天心灵基金’资助对象的条件,于是,通过‘儿童希望我们在四川绵阳站’的义工提供的讯息,我见到了这个女孩子。
昨天上午在接到这个消息以后,下午第一时间在我的户外的朋友崔姐和阿斌的帮助下带着一大袋水果驱车近2个去了玉兰的学校和家看了看。
在学校外见到她,一个淳朴的农村女孩,衣饰单薄简单并且带着泥土,胸前一枚团徽是她全身唯一的装饰,嗓音和我一样沙沙的、哑哑的,但是,她依然阳光而快乐,除了额头上的青春痘奔放着她的青春以外,我在她的笑靥上没有看见忧伤,她愉快而有礼貌得叫着我们‘阿姨、叔叔’,向老师请了假,我们去到了她的‘家’。
也许、也许你会非常奇怪,为什么我会在‘家’这里做上引号?很多的答案也是在我去了她这个‘家’以后才解开的。
原来,她的唯一依靠,在她心中如山一样的父亲在512地震中遇难了,那个搭建在垃圾堆旁的家也毁了,因为父亲没有户口,不仅没有得到国家的地震遇难抚恤款,还是她想尽各自办法凑齐了火葬费把父亲火化了,从此,这个世界真正的就只剩她一个人了、无依无靠、茔茔孓立,家没有了,父亲走了,政府在板房区给她分了一间板房,可以容她暂时栖身。
地震后的援建和自救如火如荼,可是玉兰仍然没有任何能力建起一个家。两年多过去了,大部分板房已经拆掉了,这里也人去楼空,仅仅剩余的几排是一个街道办的临时办公室,如今这里也早已经停水停电了,通过政府和学校帮助允许她继续在这里住下,所以,玉兰的家就在这其中的一间板房里,至于以后她在哪里落脚都是那么的渺茫和空芜。
我们在她的‘板房家’门口坐了一会,非常担心没水、没电、没有安全保障独自一人怎么生活住宿啊,她反而安慰我说‘星期一至星期五可以在学校住校,郭阿姨的朋友提供了一个小偏间可以住周末,其他也没有关系的。’我问吃饭怎么办呀,她说‘平常在学校伙食费减半,星期六、星期天做完功课就去镇上的餐馆打工两天,餐馆不提供工资但是会提供餐饭的,能吃饱就好。’
重重的一声叹息,我感觉很多东西在心头涌动,沉甸甸的,无法言说。。。。。。
在城市里,她这个年龄的大部分孩子都还在父母的羽翼下做着‘襁褓中的婴儿’,而我们的玉兰却经历了风雨飘摇的人生,早已经展翅飞翔了;我无法想象她的父亲在她心中轰然倒塌的情感交织,也无法品味她独自一个人战斗的艰辛和凄苦,但是,我却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明亮的希冀和迤逦的梦想。
我说我们拍个照片吧,让那些帮助你的叔叔阿姨看见我们的玉兰也是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她很腼腆说她不漂亮,我告诉她,内心的美丽才是真正的漂亮,而且我们一定还更是要绽放自己的笑容,人生亦如此,微微笑无所畏。
从此以后,玉兰就是我们基金长期资助的一个对象了,玉兰,加油吧,我们的好孩子,有这么多有爱心的人,有这么多有责任的警察叔叔、阿姨支援的‘春天心灵基金’支助,我们会托起你曾经打湿的翅膀,相信爱、相信责任、相信感恩、相信希望的力量,一定会一定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