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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亲情的故事

(2008-07-09 17:27:29)
标签:

团子

夹袄

他爹

野菜

出息

分类: 散文

一个亲情的故事

 

 

这几天不知为什么,他的脑际总是闪过已过世的老父亲的影像,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去回忆那些往事,就像重新翻阅发了黄的照片,虽然陈旧但却亲切。

在他出生的那个小山村里,他们一家人经历了诸多的困厄。他的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老机匠,解放前因抗拒给日本鬼子做劳役而被打残了身体,两只胳膊丧失了劳力。他们兄弟姐妹五个年纪又小,只母亲挑着一副沉重的担子维持一家人的生活。那时候他常常穿着破烂的夹袄跟着哥哥去挖野菜,回来后娘用苞米面掺和着做野菜团子给他们吃,他们个个长得又瘦又小。

他是兄弟姐妹中最弱的一个,因为总是吃不饱,所以眼前总是乱冒金星,有一次挖野菜饿得实在走不动了,把夹袄往地上一撂腿立刻发软,就跌在上面爬不起来了。醒来时已经是晌午,支撑着身子摇摇晃晃回了家。后来娘和爹商量把他送给邻村能吃饱饭的人家去做儿子,他同意了,人家来了人,可爹望着他不吭声迟迟不放,最后他说:“自己孩子自己养,无论如何也要养大。”爹拖着残废的身体干一些能干的事,还对他说:“以后一定得上学,上了学才有出息,你们几个孩子就你聪明些,爹可就指望那能混出个样子。”爹虽没什么文化,但就因为这句话改变了他的一生。

8岁那年,爹带着光着屁股的他去十几里外的学校报名,老师知道他们家里穷没收学费,只说:“回去让娘给你做条裤子,上学可不能光屁股!”这样他就有了平生的第一条裤子,但仍没有鞋,每天赤着脚跑十几里地去上学,脚上磨起了比鞋底还厚的茧,心里想着爹的话:“只有上学才有出息,爹就指望你了!”

他上学后,爹就每天走几十里给他送饭,他的饭总是地瓜、菜团子,但与往日不同的是菜团子里的面比菜多了许多。记得有一次,爹快走到学校时发现篮子里少了一个菜团子,爹想一定是掉到半路上了,于是又返回去找,终于找到了,爹吹去菜团子上的土,又闻了闻,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然后蹲在路边歇了歇挎起篮子往学校奔,一路上不停地数,生怕再掉了,当爹匆匆地赶到学校时忙把饭递给他说:“儿啊,饿了吧,爹的腿脚慢,这回迟了。”过了一些日子爹才把菜团子的事告诉他,为了一个菜团子爹多跑了十几里路,穷人家的孩子懂事早,所以他学得很刻苦,就是学得脑子疼也不肯放下书本,因为他要对得起他爹,就这样他的成绩在班上总是最优异的,而当他面对那鲜红的分数时,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他爹那奔走在几十里山路上的瘦弱身影和那段捡菜团子的历史。而爹那双残疾了的双臂在风中晃着,每晃一下就刺痛他年少的心灵。

他想:“总有一天我要让我爹过上好日子。”

读完高中时老师让他报考了一流的大学,但因家里穷实在无法供他上学。当时唯一的出路就是参军,于是他就参军当了兵。在部队上他因一支笔成了部队的秀才,首长为了鼓励、培养他,送他去部队大学深造,这使他实现了多年的理想,成为一名军官,用乡下人的话说终于有了出息。

一晃二十几年过去了。

就在去年秋天的一个凌晨,他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叔,爷爷他老人家——走了。”

话筒里传来侄子的哭声,他的心颤抖了,耳朵里“轰”地一响就什么也听不见了,他久久抓住话筒,脑子嗡嗡的,“这怎么可能呢?上个月我们才见了面。”

上个月他告诉爹他要回家了,爹依然一大早便起身走到村口,老远就能看到爹一个人蹲在路口耐心地等着。他顾不上千里奔波的疲劳,快步走到爹面前,抓住爹那双如枯枝般的手,久久地摩挲着,心里发酸,再去看爹,爹眼里闪着光,亮亮的。“爹——”他喊爹,爹望着他,笑了,然后和他一道回家,一路上并不说话。但不时地看着他,他的眼光连同爹那满是皱纹的面庞都透露着兴奋和喜悦,爹的脚步看上去也轻快了许多。

回到家里,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围坐着,爹坐在他身边有意无意地听着。爹的耳朵背得厉害,听不见大家在说什么,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等别人大笑时,他也不由地咧开嘴笑,那么由衷满足的笑容。过会儿爹就站起身给他去烧水,忙一阵后不声不响又回到他身边。爹不时地看看他,那目光是朴实的,充满了依恋和疼爱;那目光是平易的,是所有人都体会得到的,闪着自豪和欣慰。可他却不敢面对爹,一触到爹那残废了的身体,就会想起许多心酸的往事。

飞快的车轮带着他悲痛的心回到了乡下老家,一进屋就看见爹躺在床上,静静地躺着,那么安详,那么遥远,像是熟睡着的,他突然间想抓住他爹的手,跟他说几句话,不说也行,只要爹听得见他叫他“爹”,他忍不住放声痛哭。

爹的遗体按乡下规矩安葬了,他披着一身重孝长跪在爹的坟前,爹那瘦弱的身体,干枯的手臂,那满是沧桑的脸和浑浊的双眼,那见到他后目光里掠过的惊喜都像锋芒一样扎在他的心上,他的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面对这一堆黄土,沉沉的白幔,听着那招魂的磬锣声,他明白了,爹真的是去了,爹再也不会蹲在路口等他了,爹再也不会一路走一路看他了,再也不会坐在他身旁听他说话了,而他也不可能再抓住爹的手和爹一起叙家常了,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有了。

“爹——”他心里大叫着,肝肠寸断,眼泪不住地往下流,他的生命在此时此刻也缥缈起来,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后,他仍伏在坟前,他想和爹多呆一会儿。

回忆真是一件很残忍的事,知道今天他仍不能面对父亲已过世的现实。当他含着泪回忆这些往事的时候,仿佛爹爹就坐在他的身旁,像往常一样并不言语,只是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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