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莫弃
(鲁迅文学院国土资源文学创作培训班贾煜作品研讨)
文/烟如云(四川广安)
读四川80后美女作家贾煜的《脐带》时,不经意浮出脑海的是六世喇嘛仓央嘉措那句“谁,弃我而去,留我一世独殇”。也许每个人的阅读体会不一样,同为川人,我们对川渝生活的场景尤为熟悉。众所周知,以前的四川拥有成都、重庆两个一线大城市,无论是人口数量,还是经济实力,都不容小觑。而今,川渝依然“脐带”般相依相存,且根深蒂固。
文中的莫黎身在成都,“太阳潮湿而炽烈,强光从窗口倾泻下来,有一种刺眼的疼。”接着开始回忆一家人赶在重庆三峡截流前去旅游,却发现父亲患有心脏病。后来, 坐飞机就变成了心中的阴影,“心脏总会隐隐作痛,耳边也会响起他的嗓音,他不停地念叨“莫黎、莫琪,莫离莫弃……”文中双胞胎姐俩的名字取得极有意思,而她们又心意相通,“我看见她颔首低眉,脸上闪过一丝悲伤……我确信,我和她之间,真的存有双胞胎独有的心有灵犀。她哭泣,我便会伤心;她高兴,我心情舒展;她激动,我心跳加快;她愤怒,我呼吸促急”。姐妹间的骨肉亲情,呼吸与共,跃然纸上。经历过川渝分家的人或许有过与我类似的体会--球赛中,总犹豫该为哪支球队喝彩;当面对其他球队时,川渝人不分彼此地呐喊助威,“雄起”、“弄死”声响彻赛场,浓浓的方言中是自豪感满溢胸腔。我身处的广安位于川东北,紧邻重庆,这样的冲击感更明显。川渝情,恰似深入骨髓的血肉联系,有磨合,却始终未曾离弃。
文中描写去南山吃火锅,“一座属于火锅的山。山里,家家都是火锅店,到了夏季,打着赤膊、淌着大汗、吃的不亦乐乎的食客比比皆是”;下山看重庆夜景,“晚上,客人更是络绎不绝,小轿车常把山路堵得水泄不通,远远望去,星点灯火缠绕山体,车水马龙穿行山间,加上林中不时传来重庆人豪爽的笑声,整座山一派热闹非凡”。火锅早已成了川渝的城市名片。“我把香油倒入碗中,一边调味一边说”、“我用筷子蘸了蘸调料,尝了一口,鲜味十足”,甚至在与宋星鸣吵架的时候,也不忘“拿起筷子,烫了一根鸭肠塞进嘴里,嚼了半天,缓和情绪”,出彩的文字源于细致入微的观察,如临其境。诸如“我”从北京回来,母亲却去打麻将了;母亲偷偷去找“神仙”算命;莫琪的相亲……这些点点滴滴,无不朴实地展现出川渝两地相似的民风民俗,耐人寻味。或许可以稍加挖掘,呈现其厚重的文化沉淀。
莫黎对重庆美院的了解如数家珍,画室却开在成都,“依水而建,择柳而栖”。这就很有意思了,偏偏“压抑着苦闷的情绪”,如期举办艺术微展,“我竟把他当成了宋星鸣,结果大失所望。往年这个时候,宋星鸣一定是陪着我,帮我忙前忙后,可今年或者往后,他可能再也不会来了”。掩不住的愁怅悄然而至。“我反复琢磨宋星鸣的每句话,终于让积蓄已久的眼泪流了出来,不仅为莫黎,更为我卑微的家庭。宋星鸣的话如针刺,句句穿透我薄弱的心。”煽情的笔触接着写“那时的我,怎么可能做傻事,那不过是我的玩笑话。可是宋星鸣当真了,想起他着急的模样,我嘴角不由牵动起一丝笑来。”有些温暖的东西透稿而出,隐隐的让心也柔软起来。以细腻、敏感的笔触勾勒出“我”对宋星鸣的态度,如同成渝两地的情感依然水乳交融,难以割舍。
“秦江川的老家,是四川与重庆交界的一个山村,归属四川,但从重庆过去更近”。有了这些文字的铺垫,接着补叙秦家的发家史,“如今,经过多年扩建,道路已拓宽,并铺上了一层水泥,刚好能让两辆小轿车并行”,而“我却转过身去,放眼眺望宅子前的景色——破旧的农房、空荡的池塘、泥泞的田埂……”满纸是对旧时岁月的怀念,对城市压抑现状的不满隐隐浮现。“我仿佛困身于密闭的箱子,氧气一点点被抽干,黑暗一点点靠近。”站在展馆二楼,“我惆怅地俯视楼下,任由某种情绪把嗓子眼堵得死死的。”这时“我看见他们的肚脐上伸出一根细长的管子,管子另一头伸向墙壁的画,通过那些画,管子最终到达城市的根部……得到了他们土地上的所有内涵”,无论好与坏,而这些都是我们不得不面对、接受,甚至去忍受的。多少城市生活的无奈啊!一个人必须学会放下,方能拥有众生向往的佛门悟道境界--“勘破、放下、自在”。
末尾贾煜点题:“莫黎,莫琪,莫离莫弃,永远在身边,永不分离抛弃的意思。”如今川渝两地携手并进,经济得以迅猛发展,如同《脐带》一文诠释的主旨,“不舍不弃,来我的怀里”,一切都因为这般有血有肉的联系,弥足珍贵。
2017.5.24初稿
2017.7.27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