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夜（原创）

 作者/纳兰唐儿

去年暑假，我去海口，见到了年少时的同桌卿卿(化名)。

初中时，我们一起踢足球，打篮球，一起引吭高歌畅想过未来。出道后，意气风发的同学们被现实生活压挤得喘不过气来，有些同学被磨得没激情了，有些甚至颓废了。于是，大家逐渐少联系了。再后来，渐行渐远渐无书了。世间最可怕的敌人是时间，谁都敌不过它啊！

年少时的同学大部分集中在海口工作，但是，他们很少聚会。每次暑假我去了，大家才找到充足的理由来聚餐。这种大众场合见面是无法谈心的，只能话当年，然后就是问候近况。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醉红了脸颊黑了夜色，最后大家作鸟兽状一哄而散，归各巢而去。

一晚9点，我们正给妹妹过生日，突然接到卿卿的电话。她说，我们已隔多年不畅谈，她在一家咖啡厅等我，待我忙完才过去，不必赶。初中时代，我与卿卿断断续续同桌了三年。有时是老师安排，有时是自主组合，一切皆是缘分。

我到达时，已是10点钟。看见她与一位男生在聊天，以为是她的男朋友或是她想把男生介绍给我。原来不是，是她的同事，他们一道出差刚回来，累了就歇歇。同事见我已到达，就隐退了。

卿卿是个知书达理，接物待人成熟大气的一个女子。她为人不琐碎，更不会搬弄是非。我颇欣赏她，只是她不晓得。

20年没有常来往，光阴冲淡了一切，再聚是很难找到切入的话题，一不小心，就给人错觉好像是想探听别人的隐私似的。年少时的我很活跃，是个振臂云集的小女生，而如今的我却与世隔绝，人已出世了。好在卿卿活跃，一直在调节场面的气氛。先聊年少时的各种各样的趣闻，我们沉醉在美好的回忆中，突然发觉所有的光阴都变得美丽无瑕与芬芳。接着又聊出道后，大家所经历的坎坷与无奈。然后，我们发觉大家的经历是如此地相似，就连家庭的困顿也是惊人地相似，因而就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渐渐地，话题则转移到老同学们的近况。女生当中已有2人离婚。女同学陈和男同学李都是当年的同班同学，后因年纪大则凑合结婚。听说离婚因家暴，甚是遗憾。希望他们一别两宽，余生漫漫，依然能守候亲情。其中一个是因车祸而导致下半身瘫痪，丈夫则离她而去。曾经的海誓山盟也敌不过现实生活啊！什么是爱情，这世间到底有没有纯粹的爱情？我们在那里长吁短叹。我建议抽个空一块去看看那个老同学。卿卿长叹一声，说不用了，出车祸的女生谢绝见任何一个老同学，有同学去过但吃了闭门羹。既然如此，那么就默默地为她祈祷一生平安吧。

聊着聊着，卿卿突然话锋一转，问我是否打算一生独身，一直不曾见我谈过？我没想到她敢问这个敏感的问题。我说，不是，只是所居住的城市太小了，再者，自己所在的学校这10多年来没有新老师分配下来，而自己又深居简出，所以成了剩女。我是追求精神境界的人，不想凑合过日子，不想向生活妥协，那是虐待生命。

曾听同学说，10年前卿卿曾谈过一次恋爱，分手的原因有几个版本，但没人敢问。见她关心我的婚事，所以，我也斗胆问了她的私事。她说，是曾经谈过一次，已涉及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但有一天，她突然出现在男友家时，看见他跟一个女人在缠绵。然后，她华丽转身了。她虽是轻描淡写地叙述，但眼泪已泛上了我的眼角，只是夜色深沉，她没看见。男友叫她要学会包容，说好色是男人的本性。她毅然离去，从此相忘于江湖。她说，累了，没激情再谈了，再者，她长得太高桃，海南没有海拔太高的男子，还真不好找。届时老了，就嫁个已婚且有孩子的男人吧，她不打算生孩子了。说得我心里一片凄凉，不仅是为她也为自己，因为自己的人生充满了讽刺与悲哀，凄凉不堪。

我们一直聊到午夜2点，直到人家打烊。那一夜是如此地温柔，温柔到令人不舍离去。

这些年来，我一直封闭了自己，工作上的坎坷，疾病的折磨，使我对生活已尽在不言中。谢谢卿卿给了我一个畅所欲言的夜晚。相同的年少背景，相同的人生际遇，相同情感没有着落，使我们的心灵息息相通。好比白居易在浔阳江头遇见了琵琶女，于是移船相近邀相见，无须说话，仅一把琵琶就说尽心中无限事，读懂了对方。

希望她与自己都能勇敢地挑战生活，不但要结婚，而且还要勇敢地生孩子。因为周国平说，男人与女人只有当了父亲与母亲后，最接近人性的父爱与母爱才能激发出来。是的，唯有父爱与母爱是无私的，是最朴素的，最慈悲的。我们一定要把这种慈悲的东西给挖掘出来。我们一定要让自己的人生绽放出光彩，不能让它有残缺。相信卿卿能获得幸福，毕竟她的人生不如我的惨淡！

我记住了那个暖暖的夜，暖暖的情，以及暖暖的卿卿。

字数：1784个。于2011/7/16日  星期六晚完稿，2019/8/3日星期六稍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