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格拉 - 王者的爱情 （4）

作者：应立国

阿格拉堡

    阿格拉不愿意把自己贬低为现代的俗物，旧街陋巷坚守着古老与传统的阵地，决不允许贪婪的时尚玷污这里圣洁的时空。这里没有加尔各答拥挤不堪、污浊沸腾的街道，也没有瓦列纳西神鬼杂处的邪恶庙宇，更不会听到赤裸上身的祭祀们，在腊烟缭绕的神庙中，摩挲着黑丑的林伽，发出“非想非非想”的呜鸣咒语。

    阿格拉是真主休憩的地方，一如泰姬陵般纯净洁白。然而它又是红色的，吉祥的，时刻驱除邪恶，保卫着真主的花园。城市除了车站围墙，就连普通百姓家也常常髤红了门面，于洋洋的喜气中，见到主人们雅致平和的心境。令阿格拉频添了不少不可言传的美意。

    诸多红色的奇异中，最负盛名的是与德里齐名的阿格拉堡。它位于朱木拿河畔的一座小山上，离泰姬陵约两公里；占地1·5平方公里，城高21米，曲折绵延2·5公里。气势磅礴，有如一条盘踞在水岸上的赤色蟠龙。它兴建于莫卧尔王朝的亚格伯大帝时期，工程历经八年，于1573年建成。

    古堡入口处的丛树中，埋伏着上百只猴子，见到有人光临，会集体嗷嗷地疯窜出来。印度人敬之为神，以食相敬。而它们也从没有质疑过自己在古堡中的崇高地位。

    当年亚格伯大帝修建了许多城堡、宫殿、花园，这一座可以说是他呕心沥血的垂世之作。整个古堡里面由十六座城堡组成，包括各种宫殿寺院在内，共计500座建筑。可以感到当年帝国雄厚的国力，和帝王本人热衷于建筑艺术的那份狂热。

    其实这位当时统一了印度北部的亚格伯大帝，幼时贪玩儿是个不好读书的小屁孩儿，长大了大权在握，对早前浪费的时光后悔莫及。但却没因此而看不起读书人，一生全凭聆听大臣们的诵读而掌握了渊博的知识，并广结文学艺术界的善缘。最富讽刺意义的是，印度当今的绘画、诗歌、建筑、雕刻等诸多艺术领域里，之所以能有许多骄人的成就，都是和历史上的这位文盲统治者，有着极密不可分的联系。

    阿格拉堡里的宫室再多，也多不过城堡外，古桥头、墙根儿下、那些兜售古堡明信片的那些小贩。他们是一块块黑硬、稀粘的臭胶，一旦发现目标，便死死地沾住你，即便尾随一公里也在所不辞。手里摇晃着的那些印制精美的明信片，其行市是“朝潮朝朝潮朝潮朝落” 随时随刻看涨暴跌。卖的时候他们精明以极，因人而异。从而吆喊出的价格，也会从10美元，一路狂跌至10美分，全凭审时度势地果断把握时机，实在不敢相信，阿格拉还会有诚信的商业活动。

缩减游程

    来印度本有一个庞大的计划，想好好地了解一下恒河文化，看看这个古老而伟大的国家。可后来因为怯懦，半途而逃，成为终身遗恨。说实话，酷热对我来说并不十分可怕，可怕的是，所到之处的公共卫生。

    乡镇也好，城市也罢，印度五月的空气里，永远充满着令人窒息的秽浊，那是人畜体内排泄出来的味道。印度似乎没有城市垃圾处理系统，普遍遵循的社会道德准则中，似乎从来没有什么公共道德卫生标准，即使有，人们也无章可寻。公共厕所？闻所未闻，还是到月球上去寻找吧！一切取之于大地，再还予大地，他们理所当然地听从着大自然，尤其是个人生理自然的绝对意志。

    于是烈日憋足了劲儿炙烤着地面上，由人、畜、神牛们随身，随时，随地，留下抛掷的所有溲溺和污龌。然后催促无处不在的热风，调皮的再将这些可疑的渣尘恶滓轻轻地托起，并且不怀好意地追逐着你，猥狎欢笑地旋转着，从八个方向同时向你猛吹，吹胀你鼻孔中，每一根敏感的嗅觉神经末梢，直至熏的你捂着脸，苦苦地哀求它，看在湿婆、真主、上帝、玉皇的面子上，可怜你、饶恕你。你也曾试图用嘴呼吸，可刚一张开嘴，便即刻尝到它难忘的“美味”。它逼得你无处躲藏，只要是走到街上，无时不刻不叫你足足地饱享，唯有去花足了美金的地方，方可勉强地逃出那溷气熏天的魔障。

    随着对这种特殊气体的忍耐承受能力的降低，我在印度旅游计划也在不断地缩水，缩水，再缩水。。。。后来“印度之门”的孟买我放弃了，因它远隔千里之外。阿姆利泽的“金庙”也放弃了，因它遥不可及；可万万不该放弃，阿格拉以西只有200公里的“玫瑰城”——斋浦尔。可曾知，那里有我出国前，梦寐以求的“琥珀色城堡”，回光返照的“镜宫”，管风琴一样的“风宫”。。。。。而乘上阿格拉的火车，只需要六个小时，20元人民币即可梦想成真。这件今天看来，轻而易举，唾手可得的事情，可当时我却在阿格拉的火车站前，痛苦地思索抉择了半个小时的光景。最终还是在臭烘烘，臊辣辣的热风中。放弃了那个玫瑰梦，挤上了开往德里的火车。

阿格拉车站       摄影：应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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