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Jianqing (JQ)

再说说二老板. 这个称谓叫起来特别难听,也不符合他的气质,所以就用"他"这个称呼来代替.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的身份是考官，我则是考生。考试分笔试和口试两个部分。笔试交卷时间快到的时候，他进来了。用日语问我们：答的怎么样？时间快到了。听到这声音，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是从日本回来的。尽管我根本没抬头看他一眼。

和他面对面，是在口试的时候。我是第二个进去的。他正在翻阅我的简历。看我进来，他用日语请我坐下，然后递过来一份日本报纸，让我读其中的一篇文章。刚读到一半，他说：可以了。你的发音非常漂亮。他用了“漂亮”而不是“好”。在日语中“漂亮”比“好”的赞美度更高。我告诉他我们的外教是东京来的。他笑了笑。接着开始聊天提问。在我的回答中让他最感兴趣的内容是：我喜欢看政治人物传记。就这个话题我们谈了有十几分钟。他问我都看过谁的传记，对他们的看法，最欣赏其中的哪一位。在讲述的过程中有些词我说不出来，他马上就能领会并说出相应的词汇。我则笑着点头，证明他理解对了我想要表达的意思。那天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NAVY色西装，没系领带。态度温和，不像一个咄咄逼人的考官，我也一点都没感觉到考试的紧张。

上班一个星期后的一天上午，我去给局长秘书送文件，很巧，在楼道里碰到了他。虽然在同一座楼里上班，但因在不同的处室，不同的楼层，所以从考试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看到他迎面走来，我立刻笑着打招呼：“你好。我来上班啦。”他好像并不感到意外地问我：“什么时候来报到的？怎么样，适应了吗？”我说：“一个星期前来的，还没适应呢，没想到那么忙。”他笑笑说：“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好。”再没顾上多说几句话，我匆匆忙忙地送文件去了。

两个多月以后，有个日本的高层代表团来访，其中一项日程是在北京饭店举办酒会。对方的讲话稿件已经传给我们，我翻译后交给处长，再送交局长。第二天局长秘书送来了我方的讲话稿，我要翻译成日文，然后传给对方。但是那天我忙得根本没有一点空余时间，连中午饭都快顾不上吃了。处长对我说：“没时间翻译可以找小X帮忙。”我说：“谁是小X？”处长说：“给你考试的那个啊。”这时我才想起来，我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

热心的小张告诉我他在哪个处，介绍说他可是全局日语最好的，并帮我打通电话找到他。他说马上来找我。我觉得请人家帮忙还要人家跑腿，实在过意不去，于是把稿件夹在一个塑料文件夹里，就往电梯口走。下行的电梯还没到，随着丁冬一声，正好他上来了。我把稿子递给他,犹犹豫豫地说:“能不能明天一上班就给我？我实在没时间，而且也没把握能翻好。”“没问题。翻好了我送上来。”随着电梯他又下去了。

下午有两场谈判，忙完回到办公室，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我走到自己的坐位，发现桌上放着已经翻译好的稿件。上面还附了一张字条：小X：稿子翻好了，比较匆忙，个别用字可能不妥，你再推敲。落款：小X。看完整篇精彩的译文，再看着他留下的字条，我当时的心情真不知应该怎么形容。是感激？感叹？敬佩？崇拜?大概全有。

由于工作性质不同，我和他见面的机会并不多。我的工作表面看着很风光，但实际做起来相当辛苦。他属于搞政策研究，不出风头却相对比较悠闲。因为是从日本长住回来，几乎就是一日本通。所以给他的课题都完成得非常漂亮。我认为他是那种看似平常但实际却与众不同的人。有才干，不张扬。虽没有充满霸气的阳刚味道，却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柔中带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