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出轨

                           邢力龄  著 

八、幸福的绿帽子

    窗外的小雨淅沥沥地下着，岳一亮伫立在窗前望着被雨水浸染似烟雾般的县城，不惑之年的他近半年多来仿佛时常开始迷惑起来。自从米灵去了男装组做了柜组主任，艾棋也如愿以偿地在日百组做了柜组主任，大家倒也相安无事。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哪有一刻是真正的平静啊！葛越和艾棋的非正常关系除了牛玉玉是个“盲区”外，在小天使超市差不多已是人尽皆知的事了。好事可能传播的很慢，但类似桃色事件的花边新闻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播的超快，并且在交口相传的时候很容易被添油加醋让情节更加精彩，越是精彩也就越是能广而告知。这半年多来也时常有人给杜小伟介绍对象，还有女孩主动接近杜小伟，但都被杜小伟紧闭的心扉拒之门外了。与此同时岳一亮的心情也是没有平静过，有道是男人是四十一枝花，他这只花近来像遇到了人生第二春一样怒放着，特别是每当和米灵在一起时，哪怕是和米灵擦肩走过时他都能感到一阵春风拂面而过，荡激着他的心湖面激起阵阵涟漪。一个人心里的位置也是有限的，一个人进来了，另一个人所占的空间就会被压缩。由于米灵进来了，妻子邓亚娟在心里的比重在减少。为此岳一亮很是矛盾，与其说是矛盾，不如说是愁肠百结，一种无法释放，不能言状的愁肠百结。

    离去上班的时间还早，岳一亮走出家门，也没有走电梯，沿着楼梯一阶一阶地往下走。当他从十一楼下来走到车旁的时候才发现忘了带车钥匙，他回身往楼梯口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了。岳一亮抬头看了看天，蒙蒙的细雨打到脸上颇有一些清新扑面的感觉，好像初恋的感觉一样，尽管他已经差不多忘了想当年他那不知道算不算初恋的初恋是什么感觉了。反正离上班的时间还早，索性在这难得的细雨中走走，好好感受一下这颇似初恋的感觉。漫步在细雨中岳一亮整理着脑海深处的记忆，他不记得和现在的妻子一同走过细雨，也不记得和自己的前妻走过细雨，只记得还是在上大学时曾和当年的女友一起走过细雨。今天岳一亮独自行走在细雨中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一段刻骨铭心的情感深埋心底，时间长了会像老酒一样散发出醇香沁人心脾使人陶醉。岳一亮沉寂在这份陶醉中，时不时地还不由地闭上眼睛走上几步，闭上眼睛浮现在眼前的不是漆黑，而是当年大学校园的风景，他仿佛用手拉住了初恋女友的手，是那么的柔滑和温暖……这份惬意岳一亮好久没有感受过了。飒飒的雨声依然演奏着催人心醉的天籁之音，细雨拂面的温柔却突然停止了，岳一亮先是眉宇间轻轻一颦，然后猛的一惊睁开了双眼急忙侧身，因为岳一亮突然意识到他的的确确是拉着一只手，而不是什么幻觉。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米灵手擎着一把小花伞遮到了他头上，他拉着的也正是米灵的手。

    岳一亮赶紧松开米灵的手，面露尴尬之色：“米灵。你怎么在这里啊？刚才……刚才……”

    “嘘——”米灵做嘘状示意岳一亮不要再说下去，“岳哥你什么也不要说，让我猜一猜……”

    岳一亮一脸狐疑：“你猜什么？”

    “嗯——我猜……”青春的俏皮裹挟着一缕沧桑在米灵有些绯红的脸颊上跳跃着，“你刚才一定是找回了初恋的感觉，你和想当年的你在刚才的那一刻邂逅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岳一亮的嘴巴张成了O型。

    “遇到细雨蒙蒙的时候我都喜欢打着伞在雨中走走，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我的初恋，想起曾经两个人在雨中手拉手漫步的情景。刚才你拉着我手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那个他。所以我感觉你也是找到了你的初恋。”米灵说着眼睛里晶莹闪烁。

    岳一亮轻轻摇了摇头：“太不可思议了。一个偶然的天气找回了初恋的感觉，又偶遇了有同样感觉的你。那，那当年为什么没有和他走到一起？”

    “他出车祸，走了……”米灵眼睛里晶莹闪烁的大泪滴一下子流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岳一亮很是尴尬。

    “没什么，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米灵用手拭干了眼角的泪水，笑了笑问，“你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和你当年的她走到一起。”

    “她跟一个富二代走了。”岳一亮略显沧桑的脸庞带着一丝疲惫，“现在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嘛！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意坐在自行车上笑。她当年说的和这个差不多，她说，她宁愿让不爱的人开着宝马拉着她，也不愿意让爱她的人骑着自行车带着她。所以直到现在我一见宝马车心里还五味杂陈的。”

    “嚓——”的一声，一辆宝马车停到了岳一亮和米灵身边。车窗摇下，副驾驶位置上坐着的柳红梅冲他俩说：“小岳，米灵上车吧！”

    驾驶位上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也冲他俩说：“岳经理，米大美女，上车一块上班去。”

    岳一亮和米灵一起往宝马驾驶位看去，只见开车的男子身材匀称，穿着考究，握方向盘手上戴的大金戒指格外显眼，脖子上挂的金项链再粗一点就不能叫项链要叫链子了。白皙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对比葡萄干大不了多少的小眼睛，眼珠子倒是欢实得很，要不是小八字眉挡着，小眼珠子都要上额头的感觉。原来是小天使超市的保安队队长王一奇，他妻子是米灵的顶头上司三楼的楼层经理吕黛。

    米灵环视了一下车内问王一奇：“王队长，今天吕经理休息啊？没和你一起上班来。”

    “啊！啊不……她昨晚加班没回家。嘿嘿！”王一奇说话有些支支吾吾的。柳红梅听到王一奇说罢脸往车窗外一扭正好和米灵脸对脸，柳红梅没忍不住脸部肌肉笑了一下，笑的那么颇有深意。

    岳一亮好奇地问米灵：“啊！你们楼层加班啊，还加了个通宵？”米灵用手轻轻碰了岳一亮一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岳一亮和米灵上了宝马车后排座，车辆启动。米灵看了一眼岳一亮，“噗嗤”一声乐了。

    柳红梅问米灵：“上车就笑，笑什么？”

    “红梅姐，我和岳哥刚才正说着宝马呢！王队长就开着宝马到了。”

    “那是你俩点儿整，正想着有宝马来接你们上班呢吧！这辆大几十万的宝马接你们也够意思了吧！”

    米灵摆了摆手说：“咱们说的宝马虽然都是车，但我俩和你说的的意思不一样。回头有时间再唠这事儿。”

    “行，回头再唠宝马的事。”柳红梅问，“我知道一赶上这样的小雨天米灵爱打着伞在雨中走走，小岳这雨天怎么没开车呀？”

    “嗨！”岳一亮说，“我下了楼才发现忘带车钥匙，一看这么好的细雨蒙蒙天，就想在雨中走走。”

    “嗯——这一点你到是和米灵挺像的。不一样的是你不打伞，米灵打着伞。”

    岳一亮说：“我听说红梅姐和王队长在一个小区住，平时没少坐这辆宝马车吧！”

    “那是！”柳红梅颇有几分得意，“别看我买不起宝马，可没少坐宝马。”

    ……

    几个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小天使超市。下了车王一奇去停车，岳一亮说：“王队长两口子可以啊，都开上这么好的车了。”

    柳红梅有点诧异地看着岳一亮：“小岳，你不知道啊？”

    岳一亮一愣：“我知道什么？”

    柳红梅又问米灵：“米灵知道吧！”

    米灵说：“知道一点点，我也是去了三楼才听别人说的。”

    岳一亮一头雾水：“你们说什么呢？”

    柳红梅凑到岳一亮跟前压低了声音说：“这个小王的老婆，也就是米灵的楼层经理吕黛和梦幻房地产公司的一位高层领导关系不错，这辆车八成就是那男的赞助的，小王这个啦……”说着柳红梅伸出右手，把中指伸直，其余四个手指弯曲，做了个乌龟的手势。

    “啊！”岳一亮很是吃惊，“真的假的？别是大家胡乱传的吧！”

    “千真万确，咱们超市里很多人都知道。”柳红梅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这句话。

    米灵说：“王队长不知道吕经理这事吧！”

    “你真天真。老婆有了这事，当老公的能不知道嘛！除非老公是个傻子。”柳红梅长叹了一口气，“你刚才问吕黛今天是不是休息，没见小王回答的支支吾吾的嘛！八成昨晚吕黛又去那个高层那去了。”

    岳一亮也叹了一口气：“男人能做成他那样，也真是够可以的了。”

    柳红梅说：“其实小王有时候也很无奈，那次他喝多了跟我说了很多，他说自己不如老婆本事大，挣钱也不如老婆多，可是自己又非常喜欢吕黛。他从农村来到城里打工，原本就是一个小小的保安，这个保安队长还是沾了老婆的光当上的。自己也想开了，反正吕黛挣的钱也让自己花，她就爱咋咋地吧！”

    米灵说：“要这么说，对王队长来说，这差不多就是幸福的绿帽子了。”

柳红梅说：“幸福不幸福的自己的感受最清楚，各过各的日子，别人家的事咱们也管不了，得了，管好自己就行了。走！上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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