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篇纪念我的母亲

2013年5月9日19:18分，94周岁的母亲在上海华山医院北院走完了她人生的最后旅程。

         母亲六十多岁时的遗照

母亲四十多岁时的影像

母亲笃信佛教，几十年的吃素念经、静心向佛，对于生死早已看淡。对于身后事，她像父亲那样早早地作了安排。认为，活要活得好、走要走得快。如果瘫在床上，一把屎、一把尿地要人伺候，不仅自己过得不是味道，还要拖累小辈，那是她万万不愿意的事情。14年前，86岁的父亲是当天住院当天去世，一天也没有拖延时间。他生前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我们，如果他不行了，千万不要再花钱抢救，救活了病病秧秧地活着，一点味道也没有，活着还不如死了好。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父亲说到做到，一下子走了，毫不拖累我们。

              母亲与父亲1989年4月的合影

                       母亲与小姐姐1989年4月的合影

母亲从4月26日进华山医院北院看病时，就对我说“你爸来叫我了，我要走了。”当时，我根本没有在意，以为她只是随便说说，况且她只是感冒，一点小毛小病不至于危及生命。但事实证明，母亲的预感是对的。因为人到高龄生理器官已经全部老化，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一有风吹草动便会出现意外，这让我们始料不及。5月6日晚上，我和小姐姐陪在母亲身旁，经过一天的吊针，母亲满面红光地坐在病床上，长久以来说话口齿不是很清楚的她，微笑着对我们说：“你们两个对我最好了。”我们与她聊天，一一询问她对其他人和事的看法，她口齿清晰地一一作了回答，还一边说一边微笑。这让我和姐姐有一种不祥的预兆，怀疑这是回光返照。

哥哥在母亲的遗容前

母亲灵柩出殡

5月8日晚上，我们发现她发高烧了，但她神志仍然十分清楚，对我的问话能十分清楚地作出反映。9日傍晚因气管被痰堵塞，她出现了昏迷状态，为了让她见到在澳洲的哥哥，我不得不请求医生给她做肺部吸痰。吸痰后，母亲醒了过来，但很快又出现痰堵现象，这样反复吸痰四次，弄得她异常地痛苦。最后，她断然拒绝吸痰，任凭我们怎么劝都是一个劲地摇头。见此，我强忍心痛对她说：如果不做吸痰，你就见不到大儿子了，你不想见他了？母亲十分清醒地点了点头。至此，我意识到分离的时间到了，心里顿时撕心裂肺般地疼痛，为了留住母亲，我不得不残忍地问她：“你不吸痰，是要离开我们了？”不想母亲十分理智地抬头看着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刹那间，我的眼泪流了下来，痛苦让我抱头哽咽，但母亲却异常清醒地睁眼看着我，十分难过地摇着头，我不得不停止哭泣问道：“你叫我不要难过？”，母亲又用力地点了点头。此情，让我更加地悲伤，但为了减少她的痛苦，我不得不忍悲止泪。最后的时刻，母亲对自己临终要见的人，作了明确的选择，除了子女，她不见其他人，哥哥不在，嫂子代替。见该交代的事情已经交待完，母亲用手撩起被子示意姐姐为她擦身更衣。生命的最后时刻，母亲表现出来的面对死亡的勇敢与坦然、清醒与冷静，让所有在场的人感觉异常的惊讶和敬佩！更衣完毕后，在亲人的环绕之中，母亲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在气管窒息中，走完了她最后的人生。

      2012年5月哥哥与母亲摄于我家客厅

   2012年5月哥嫂与母亲摄于我家客厅

从2012年1月11日母亲被我接到新房同居，到2013年5月9日离世，母亲与我共同生活了一年零四个月。此前，母亲以老年人少有的坚强，一个人自立自强地生活了12年。尽管她年事已高，但思路清晰，我对她的孝心和爱，她一一给予肯定和赞扬。认为，在我家里享受到了晚年的幸福。与母亲朝夕相处，我与她的感情也越来越深。母亲走了，我一连几天神情恍惚，不想吃、不想喝，不睡觉，身体越来越消瘦。小姐姐见我这样，便说：“母亲这样走，是像父亲那样不想拖累我们，她早就说过‘活要活得好、走要走得快’，她是兑现自己的话才这样断然、决然地离去。如果瘫在床上度日，那不是她想过得日子。从这个角度看，她这么走无疑是一种解脱。”我想，母亲如果是这样想的话，对于爱她的儿子来说，除了好好地生活，让她在天上安心外，没有其他的办法感恩于她了。  

母亲，我一定会好好地生活的。你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