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十年寻爱》第3章第7节

     ——谨以此节缅怀“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的英烈们

 一只在白天被炮火吓得躲在洞中不敢出来觅食的野猪，与正在紧张爬行的小李不期而遇，那只野猪看见小李，在片刻的对峙后，调头“嗖、嗖”地飞快逃窜。它的动静在寂静的山野里显得格外的清晰。敌方的哨兵听见了声响，立即向小李所在的方位投来了照明弹。顿时，承重匍匐爬行的小李完全暴露在敌人的面前，敌方的机枪子弹便像雨点般地朝小李所在的方位飞来，郝刚向全班战士下令：

 “机枪！掩——护！”

 只见弹雨中的小李一跃而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尖刀班所在的猫儿洞奔来。然而，他身上背着的沉重的粮食和弹药，明显影响了他冲刺的速度，郝刚见状，把手中的机枪扔给柳晴阳，双手撑地，一个腾跃，冲出了猫儿洞。可十分不幸的是：奔跑中的小李已经被敌方的机枪击中，倒在了地上。可他还是咬紧牙关强撑着、坚持着一寸一寸地向前挪动、爬行，身后的山地已被他的鲜血染得殷红一片。郝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把他连人带物一起扛在肩头，往回狂奔。双方的高射机枪在空中开火，在夜空中划出了一道道的火光，“哒、哒、哒”的枪声汇聚在一起震耳欲聋。可郝刚的脑袋中却一片空白，他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我一定要救活小李，他可是为了救全班战友的生命才出征的。他如果牺牲了，我怎么向他在贫困中煎熬的父母交待啊……

 终于，他抓住战友们伸出来的手，攀上了猫儿洞。他把小李平放在地上，借着手电的光柱，郝刚发现他的左胸口上，殷红的鲜血正沿着枪眼突突地向外冒，郝刚撕开他的上衣，准备给他清理、包扎伤口。然而，小李用手制止了他，颤抖着说：

 “班长，别忙活了，我不行了。你们快吃——饭吧，吃饱了替我——报——仇！”

 说完，他的头向右一偏，握着郝刚的手软软地垂了下来。

 “小——李——！”

 郝刚撕心裂肺地吼叫着，浑身颤抖着扑上去紧紧地抱着他。全班战士也都围着小李痛哭了起来。失去战友的极度的悲痛，让郝刚忘记了自己的责职，他放下小李，一跃而起，拎着机枪就要向洞外冲。柳晴阳一看不对，立即冲上来从后面抱住了他：

 “班长，你不能这样！我们向团长保证过，人在阵地在。我们得保存战斗力，迎接大部队的到来！”

 闻言的郝刚，痛苦地转过身来与晴阳抱作一团失声恸哭。小李用生命换回来的粮食和弹药，让郝刚与战友们在猫儿洞里一直坚持到大部队的到来……

 再说柳晴阳，更是为了救自己而牺牲的……

 为什么奉献、为什么牺牲，没有上过战场的人，只能从大道理上去理解：为祖国、为人民。这其中，硝烟弥漫的战场，血与火的洗礼，熔铸了战友之间的生死情感，全班战士像亲兄弟那样抱成一团，熔为一体。在危急关头互相舍命相救、争着、抢着去赴汤蹈火。这一切，没有亲历过战争的人，永远无法理解。赡养三位战友的父母，并不是学雷锋，是兑现当年战场上的承诺，是报战友情，是报救命恩。我郝刚再苦再累也要做好这件事，否则无颜面对牺牲的战友们。他感觉这些事情不是一句二句话能够让局外人明白，更不能让局外人理解。便站了起来，竭力用平静的语调对周莉的哥嫂说：

 “我与战友在战场上有过生死之约，赡养他们的父母是我的责职所在，我不要求你们理解我、支持我，但请你们尊重我与战友之间约定。替我转告周莉，我们的事情，她看着定吧，不管怎么样，我都尊重她的意见。”

 说完，他告辞，走了出来。

 心情难过的郝刚，一个人在街头转悠了很久很久，直到子夜时分，才回到家中，父母问他遇到什么事，休息天还弄得半夜三更才回家。郝刚不想让父母掺和此事，便说在单位加班，搪塞了过去。

 周莉见父母、哥嫂如此势利，便不吃不喝地与他们闹了三天。事情闹到这一步，她父母也知道女儿是真心喜欢上了郝刚，再说周莉年纪已不小了，如果一味地反对，怕不是件好事。就让她嫂子传话给介绍人张大妈，赡养费不要了，婚礼可以简办，但郝刚不要学“雷锋”了，一心一意同周莉过好小日子，他们便同意这桩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