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清明故乡行

       （一）

4月2日，雨辰乘大巴回乡,400多公里的 路程，仅用了6个多小时，现在交通真便捷；只是一路在雾霾中行进，心上仿佛也蒙上了一层雾。

外甥、外甥女先已等在那里。又过一小时，二妹也从青岛赶到，我们再乘通往乡村的中巴。外甥和外甥女则回去休息，他们本周都在上夜班。

中巴照例依乘客需要随时停车，价格也比较合理，起步只需两元。

大妹夫妇根据外甥的电话，准时在村头迎接。

这次我们分别了不到一年，又见面了，自然都很高兴！  

到家了。“上车饺子下车面”，满桌子饭菜都是绿色的：手擀面、菠菜、芽葱、香椿芽、苦菜等，这昝概儿*1,这些东西都是稀罕儿！可以放心吃了。

        香菜

     青蒜

         苦菜

*1这昝概儿—这时候，莱州方言。

                        (二)

4月3日，回到老屋，三妹夫也来了，我们一起清理阳沟，修补墙头。对老屋我总是一往情深！

  到村委会领新换的老屋房产证，老会计说，因有一部分需要换房主的嫌收费太高，现在上边停办。他还说，传言，对于房主户口不在本村的，其产权要有什么说法。我想，这不会吧，历经多次风雨，传了三代的百年老屋，

现在还会有什么说法？

族人四哥家有添丁之喜，送红包，贺喜！

想起了四哥，他一辈子干的活真是无计其数！许多活儿是公益性的，并无报酬，比如村里打井，淘井，还有为出丧的人家帮忙，抬棺材掩前背*2非他不可。他会瓦匠手艺，1958年他被征召到北京修“十大建筑”，完工后才回乡。

大约在1959年夏天，我陪娘到潍坊人民医院看病，住在一个小旅店里，恰好四哥也住在那里，晚上热得没法睡觉，他就带我在小店门口的茶摊喝水。这是我至今唯一一次坐茶摊喝水的经历。

那一年公共食堂解散了，被占的老屋退还给我们，南屋拆了后须重垒个小门楼。这活儿就是四哥干的，我给他当小工。这次回乡，在老宅突然发现一块方砖，遂想起那是改造门楼时余下的。

四哥粗活、细活全能干，我高中毕业后就是请他给我剃了个光头。他剃头有
绝技—顺茬剃了还要戗茬刮一遍，用手摸不到一点头发茬。随后我到北京上学，为此也省了几次理发费！

四哥中等偏上的身材，魁梧而不彪悍，敢说话而出言不俗，年轻时爱耍钱，为此还被庭爷写入剧本。记得有他一句唱（西皮摇板）：“你不做来我不吃，我去（酒馆）喝酒吃火烧”（剧中四嫂反对四哥耍钱，赌气不给做饭。有一次演出，演员错唱为“我去吃酒喝火烧”引起观众大笑）。

在村里，四哥不显山不露水，在生产队的时候，他最多当个副队长或小组长，领着大伙儿干活。

让我最佩服的是，四哥家教严格。这在如今更为可贵！他的儿子根在去年对我讲，他50多岁时，还挨过老爹的巴掌。根承父训，对自己三个儿子也是从小就严格教育，现在个个都很有出息。他的大孙子，上小学四年级，我见过，很可爱。现在，根又添了一个孙子，我真替他高兴！

四哥辛苦了一辈子，晚年赶上了好时候，享了几年福。四哥享年93，四嫂享年97。

*2掩前背—旧时出殡，起灵时，须有一人在棺材前靠肩背和反扣双手的力量与众人一起将棺材抬起。前边的这人就是掩前背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