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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旧长篇小说《胎记》(107)

(2008-12-25 11:20:26)
标签:

杂谈

分类: 小说

   怀旧长篇小说《胎记》(107)

 

   12.
   
 欧阳冬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一楼厅里,夏秋岚、欧阳志向正在听周健口若悬河地讲着。
    “……夏姨,您就听我的,每天甩一千次,保管你血脉畅通,经络活泛,四肢舒泰……”
    夏秋岚打断她的话说:“一千次?我的胳膊还能抬起来吗?你给欧阳还有这个老家伙做饭?

    欧阳志向笑着点头:“这倒是。”
    欧阳冬开门进屋,见周健在,惊喜地说:“哎呀,你啥时来的?”
    周健扭头看着欧阳冬,也不起来,说:“你最近有些诡秘呀。”
    欧阳冬没有回答这句话,放下挎包问:“怎没把儿子带来?”
    “太闹,放奶奶家了。正好今晚永刚值班,我就来看看夏姨和大姨夫。”
    “吃饭吧?”夏秋岚对欧阳冬说。
    “吃过了。”
    “夏姨,欧阳现在要是能在家吃顿饭,您二老是不是觉得挺幸福的?”
    “可不是嘛,有时候给她做点好吃的,结果半夜回来了,扑在床上就睡,连脸都不洗呀……唉!好了,你们姐俩肯定有体己话要说,我们也要看电视了——上楼吧。”
    周健和欧阳冬上了楼上。一边往楼上走,周健一边说:“唉,还得当官呀,你看你,啊,可真成了公主了,自已一层楼!我家永刚什么时候能住上这样的房子,我就更爱他了。”
    “什么话,他不能满足你的物质要求,你就不爱他了?”
    “爱是爱,差点儿劲儿。哈哈!”
    周健上楼后就直奔欧阳冬的卧室,往床上仰面躺去。
    “嘴里馋吗?想嚼点儿什么么?”欧阳冬坐在床边,理着周健的头发问。
    “随便——欧阳,你今天心情不错?神采奕奕的。”
    “我哪天心情不好了?”欧阳冬给周健递过一袋五香瓜子儿和两个国光苹果。然后,她打开挎包,拿出手绢,将里面的小石子一粒一粒地摆放在自己床头柜的照片前。
    “不是,我是说,你今天眼睛里好像有个人。”
    “是个庄稼人吧?”欧阳冬逗她。
    “胡扯什么——对了,夏姨今天心情也不错,还给我念了一首诗,什么云什么雨的,我也没记住。”
    欧阳冬没说话,继续摆着石子。
    “你干嘛哪?怎么像个孩子似的……”
    欧阳冬摆好石子,走到周健身边,搂着她的肩头问:“阿健,今晚能住下吗?”
    周健看了看表,又看了看欧阳冬。小可怜儿!要是我,早他妈的把自己嫁出去了!爱谁谁……想到这,她点了点头,然后就下楼去给聂永刚挂电话了。
    欧阳冬拿出已经织了有一截的毛裤,坐在床上织起来。
    楼下,传来周健那脆生生的声音:“永刚啊,公主不让我走——是……是……你回去告妈一声,啊?小海晚上一定要刷牙,记住了吗?”
    阿健,对不起了……欧阳冬知道,周健一天看不到儿子,都闹心。
    待周健上来洗漱完进屋时,欧阳冬已经把被放好了,自己腿上盖着被一针一针地织着那越来越长的毛裤。
    “你去洗吧。”周健说。
    “我在单位洗过了。”
    “嚯——欧阳,你干脆就卖给曙光厂得了,我估计,怎么也能卖个百八十万的,那你家可就发了……”
    欧阳冬默默地笑,不说话。
    周健脱了衣裤,钻进被子里,一只手支撑在枕头上,看着欧阳冬。
    “说说话呀,留你为了什么呀?”
    周健伸出手,抚摸着柔软的毛裤,说:“说真的欧阳,我挺佩服你们俩的。论条件,你们俩什么样的找不到?可你们俩,就是一根筋。”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对对,就是这个!啥意思呀?”
    “一根筋……”
    周健看着欧阳冬灯下那妩媚的脸,心想,这个傻丫头,在厂里人前像个白领丽人似的,到了家整个就回去了,活脱一个小丫蛋儿!好像家里是七十年代,外头就是八十年代!咋整呢……
    “欧阳,你,英子——还有我,咱姐三儿有个特点……”
    “什么特点?快说。”
    “都是一次恋爱,就——”周健可能觉得自己这个表述不太确切,就不说了。
    “还真是。怎么?你觉得自己委屈了?”欧阳冬并没有挑她语义上的逻辑错误。
    “那倒不是。我是说,我们姐三儿,骨子里都挺传统的。”
    “传统不好吗?传统也不都是糟粕呀。真的周健,一听说或者看到那些一年就能谈好几个对象的人,我就想,他(她)哪来的那么多爱情啊?一个人轰轰烈烈地爱过后,怎么还可能对另一个人又说那三个字——这也太荒唐了!这三个字也太不值钱了……”
    “哈哈哈哈……”周健笑起来,踢开被子坐起来,继续笑。
    “真的周健,我就是这么看的。”
    周健不笑了,看着自己姐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说:“躺下吧,啊?不差这一会儿……”
    “上半年是织不完了……”欧阳冬说,但手里的针还在挑线。
    周健知道,她的姐妹儿随时会出差或者到外地开会,所以她只能是抽空织,织一针是一针,织一行是一行。不然,也许就在还差几行的时候,厂里的机票都给她买好了——这几行一放就得半个月……
    “躺下吧,啊?”
    欧阳冬终于停了针,举起毛裤左看右看,然后包在一块白色的纱巾里。
    关了灯,姐俩聊起来。
    “织完了,你准备怎么给他?”
    “还没想呢……”
    “那你们就这么互相等着、盼着、想着对方?这算什么呀?”
    “早晚有碰上的一天……”
    “什么——”周健拉着长音,“碰上?”
    “周健,他现在对你怎么样?”
    “哈哈!你不问我差点忘了,前天他上我家去了。进屋就对我和永刚说:“我是来负荆请罪的……哈哈!我说你何罪之有?他说:误解了你,委屈了你。我说那你准备怎么办哪?他说,我给你鞠躬。我说鞠躬就免了吧,将来我儿子如果不是上大学的料,就跟你学琴,一个子儿的学费也没有。他说没问题,没问题。哈哈!和永刚喝酒的时候他说,你夫人为了去看我妈,让厂里审查了一个星期——那时候,谁敢去我家呀,还是个女孩子……永刚说,是啊,她连我都没告诉。当然,她是不想连累我……
    临走时,我问他,你和欧阳的事怎么办?你听他说什么?”
    “他说什么?”
    “他说,还没想呢……我说,那你们就这么互相等着、盼着、想着对方?这算什么呀?你猜他说什么?早晚有碰上的一天……”
    “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周健的指头在欧阳冬的头上戳了一下,“我都怀疑你们俩早见面了,是商量好的!”
    “没有,真的没有!”
    “谁说有了?我真服了——你说你们俩加一块儿六十岁了,这是干什么呀?还以为自己是少男少女呀?”
    欧阳冬在黑暗中笑了,我们又想一块儿去了……
    “欧阳,有件事我必须问明白,不弄个水落石出我真不甘心,因为这事太重要了……”
    “啥事儿呀?”
    “给小非送核桃和芝麻到底是不是你?”
    “就这事呀,是不是我又有什么呀,都过去了——你也不是没听说过,多少恋人分手后,还惦记着对方,这有什么呀?它说明不了什么……”
    “好,太好了,你终于承认了……”
    “承认不承认又有什么呀……”
    “你差一点毁了自己——糊涂!这代价还小吗?”周健提高了嗓音。
    “周健,别跟他说行吗?”
    “说不说得看火候,不是看你交待我什么,我以前够听你的了,这次,你听我的,也是英子的。想想都后怕,你要是那天被那个畜生……唉,你想想,就你对自己身体那个珍惜,你还能活下去?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在回龙岗躺了10年了——你想想,我们不用说,你父母、你哥哥的后半生怎么过?童小非要不疯了才怪呢……”
    欧阳冬将头埋在周健的肩上,低声地抽泣起来……

    那天,当欧阳冬坐着林志东的车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深夜了。
    “林叔叔说了,让你歇几天……”夏秋岚对女儿说。
    “妈,我不能歇,我必须去……”欧阳冬哑着嗓子说。
    “那怎么行啊,小冬,你这次听妈的,啊?歇几天。”
    “我必须去!”欧阳冬声嘶力竭地喊起来。
    夏秋岚吓坏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一定是受刺激了。也正是这个担心,使她不得不把这件事说给她多年的老朋友、一直希望让欧阳冬和自己的儿子处朋友的吴大夫。而吴大夫后来的态度才让夏秋岚明白了,当时女儿为什么坚持次日要去上班。
    但也正是欧阳冬的坚持,给童小非造成一个错觉,不是她。
    “爬我也要爬去……”欧阳冬喃喃地说。
    接着她让夏秋岚烧水。接着,她让爸爸把她的军大衣、裤子、围脖、里面穿的毛衣以及头上的卡子、手套、口罩都扔到门外去……
    然后她开始洗澡,洗了一遍后,她对夏秋岚说:“妈,我要换水……”
    她一连洗了3遍……
    次日下班后,她戴着新换的手套拾起门外楼道里的衣物下了楼,将它们装在一个麻袋里,然后夹在自行车后货架上……
    半小时后,她已经站在那天出事的地方。她将麻袋扔到雪地上,掏出火柴将它点着了,然后,她将新换的手套也扔进了火里……
    当欧阳志向骑着车赶到时,看到欧阳冬站在雪地上,默默地看着那堆随风偶尔闪烁出殷红色光亮的灰烬……
    “小非,我是干净的……”她最后看一眼那堆灰烬,默默地在心里说。
    “你当时为什么想对他说?”周健抽泣着问。
    “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不说了,欧阳,现在我相信了,你们俩一定能碰上,一定能……”
    欧阳冬擦擦眼睛笑了,说:“哪天你还约我看电影吧,然后你还像10年前那次那样,不来了,给师傅——不,这次是给徒弟介绍对象去了——我不就又能碰上他了吗?嘻嘻。”
    周健也笑了,掐一下欧阳冬的大腿——心里不禁发出赞叹——真是公主,30岁的人了,怎么还那么有弹性?
    “欧阳,我基本上不干涉你了,可是你不能等起来没完,啊?你不能太自私,这也包括童小非——你们不能让老人就这么一天天地为你们的每一个眼神都得寻思半夜,这太过分了……”
    “你说的对周健——不会很久的,真的。我们也该碰上了……告诉你一件事,那天晚上,他来了……”
    “来了?上楼了?”
    “没有。在楼下站着,往楼上看着——那天下着雨,他穿着雨衣……”
    周健又掐了欧阳冬一下,这次掐的是胳膊——“怪不得你这么有章程!”
    “周健,好几天了,早上醒来时,我就有点害怕,这是真的吗?是不是我的错觉,或者说,这只是人处在一个比较明丽的心境时,对过去的一种追忆感怀……如果真是那样,我就成了自作多情了……”
    “那他对英子说的话怎么解释——欧阳,别瞎寻思了,啊?”
    “就早上醒来那一阵,过一会儿就好了。”
    “欧阳,你失去的太多了。女人最好的时光你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度过的;这么一个才女、美女,到今天,没和男人逛过公园、商场;不知道和男人接吻是怎么回事。没感受过被男人抱在怀里的那种有了依托的幸福……这些,本来应当在你10年前就应当得到的。你都亏死了……”
    “周健,你知道我难过的是哪一年吗?”
    “那当然是76年了。”
    “那你知道我最难过的秋天是在哪一年吗?”
    “那当然也是76年。”
    “不对,76年你不告诉我小非很安全吗?”
    “哦,那应该是——”
    “我上大学那年——记得10年前你和英子给我过生日吗?那天小非在门外对我说,我20岁的生日他给我过。可是73年的秋天,我满20岁生日那天,我和他已经分手快一年了……你知道,那天我是怎么过的吗?唉……”
    周健没有说话,她能够想象到,那一天,这位公主会久久地坐在窗台上,绝望地看着窗外对面的小马路……
    桌子上,夏姨给她下的面条已经砣了,没有一丝热气……

 

怀旧长篇小说《胎记》(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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